瀟瀟風聲掠過樹梢,劃過夜空,破窗而進!
夏明海縮在教室,不免地打了個哈啾,卻驚動了謝逸風。
“感冒了?”他扭過頭來。“早點回宿舍吧!”
“昨天,掉水裏了!”他又是一陣哈啾。謝逸風再也忍不住了。
“見鬼了,你怎麼能掉進水裏的!撞邪了嗎?”他嘴上責怪著,開了張條子給他,“我不記你,回宿舍吧!”
“我還要去一趟排練廳!”夏明海拿過他給的請假單,站起了身來,撿起了請假單。
謝逸風抬起臉來看夏明海一眼,“幫我帶個信,告訴他,孟林的事,我不追究了!還有就是,要是有什麼事,千萬不要瞞我!怎麼說,三年同窗,要是真有了事,我也會幫忙的!”
夏明海心裏不禁起了哆嗦,這謝逸風也知道什麼了嗎?他是不敢說起詠懷的近況,可不料謝逸風也會猜出,孟林可能害苦了詠懷嗎?
他不再敢耗在謝逸風身邊,趕緊地出了教室。
夏明海小跑著到了排練廳,可是遍尋不著詠懷,汪曉瑾卻在,看著他們休息時間到了,才過去問情況。
曉瑾衝著他搖了搖頭,“詠懷生病了!”
“啊?!”他心一緊,似乎心髒抽搐了一陣。“那……那是怎麼了?”
“你要去看看他嗎?可以跟著我的車走!”汪曉瑾的眼睛裏似有淚花,盈盈水間,如綻不開水花來。
“幾點了?”他問著。
“我們很快要下了!一會就走!”汪曉瑾轉眼投向他,“現在他一個人,是很孤單的!”
夏明海沒有再說什麼,就跟著汪曉瑾的車去了醫院。
再看到裴詠懷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怎麼回事?”
他放下手到詠懷的額頭上,“發燒了?”
“總比白天好多了!”詠懷突然的咳嗽起來,“會好的!幸虧是沒有感染!”
“你媽呢?怎麼沒有來?”夏明海突然問起了他的家人!
“不要告訴她!”詠懷打住了他的話,“我怕她再擔心!隻要過了今天,燒退了!就沒什麼了!”
“你怎麼變成這樣!”夏明海突然是急了,突然的要哭,眼淚卻出不來。
“我要回去了!”汪曉瑾看著他問道,“你要跟車回校嗎?還是……”
“不用了!我打的吧!”夏明海瞬間情緒非常惡劣,不想麵對她了,幸而是沒有把孟林害詠懷的事捅出去,要不然,她也會,像自己這樣,恨不得殺了孟林嗎?
他看著汪曉瑾走開,才敢開那個口。
“你說吧,孟林到底去哪裏了!”
“我已經說過了,他離開這裏了!誰都找不到!他已經離家出走了,連他爸媽也不在人世了!”
“什麼?你都知道了!”夏明海低啞著聲音問著。
“昨天看到報道,就清楚了!”詠懷沉悶地答著。
“再也不讓我看到他了!不然我會……”夏明海再一次把這種仇恨咬進嘴裏,刻進心裏。
“人已經不在這裏了!說什麼也沒用!”詠懷仰了一下頭,“夏明海,這件事,隻有你知道了!不要,再跟任何人說!”
“你真是瘋了,完全瘋了!你會被害死!怎麼要這樣,想過後果嗎?我覺得,就是,就是在一路上走到黑,完全沒有希望了!你幹嘛要這樣!跟自殺有什麼區別!”夏明海在他麵前埋起了臉來,深深陷入了痛苦中。
“還有,你媽知道怎麼辦?還要再被拋棄一次嗎?你爺爺,要是知道你會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他還會要你嗎?”夏明海滿臉的糾結,對著他又叫了起來。
“我已經顧不上了!你能理解我嗎?我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現在,也隻有一這件事情了。我要看到彙演,不想讓它失敗,也不想讓教練陷入困境!”對著夏明海傷心的臉,他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心底裏最渴望的事情,不用再去看母親的憂鬱,爺爺的擔憂!
“不要命了!根本不要命了!你就不能再自私一點嗎?”夏明海看著他憂傷的臉,忍不住想要勸他結束這種想法。
“你要問我這一生裏,所有的夢想是什麼?有太多,可惜已經沒有時間了!”詠懷的眼神投向天花板,對生命有著無限的向往,但現實生生地撕裂了他太多的夢想,也會把他對曉瑾的承諾瓦解得支離破碎!
“我不想我媽傷心,也不願意讓汪曉瑾看著我離開這個世界!可是結局是痛苦的,我唯一的這個心願,就是和她,一起站在舞台上,像精靈一樣,飛翔!”
他真摯熱情的夢想,打動了夏明海的不解,不由得抽泣起來。
“你為什麼?為什麼是這樣!”再一次地希望,肯求,“詠懷,不得萬不得已,你不要用那個東西!害人,是害人啊!”
他已經淚流滿麵,不再能對著往昔激情富有活力而今卻生命麵臨暮色的這個,好兄弟!
他無法站立,覺得自己都失去了力量,不再能行走,或是說話。
頭腦空白一片的夏明海,不知道是怎麼支撐著自己,離開詠懷,離開了醫院的。一連幾日全是昏昏沉沉,巨大的痛苦讓他頭腦無法自已!
呆在四壁空白的宿舍裏,他也是唉聲歎氣,不得解脫!
抱著書本走進來的李明,突然的把作業集扔去了他上鋪,“又欠了!你是幹什麼吃了,失魂落魄的!”
他橫過了一眼去,“欠就欠吧!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真是不讀書了?算了,懶得跟你整,反正你考不考大學也不關我的事!”李明看他一臉漠然,氣就上來了。但是勸不動他,隻得去了自己位置,拉上床簾,自己啃書去了。
月光隱隱地從外麵轉了過來,投在窗上,斑駁光影映在牆上,地上。
李明還沒有睡,打著手電在夏明海的上鋪轉了幾圈。
“夏明海!夏明海!你真睡了?”
“怎麼可能?哪裏睡得著!”他把頭和手吊了下來,跟哥們借煙。“有煙嗎?煩!”
“我是不抽的!”李明搖了搖頭。“你今天去了哪裏,那麼晚才回來!”
“能去哪?”他嘴裏悄悄地切著。
“又是裴詠懷吧!真得了血癌,要死了!”李明一點也不避諱,就這樣直接問著。
“你不是都聽說了嗎?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什麼都有!”他把自己的頭仰在床外,看著牆上的斑駁的光。
“也真夠慘的了!現在都不知道,要怎麼好了!”李明在那裏唏噓不已,“你見過他了?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