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點頭。
“教練答應你了！”廉教像親生父親那般地拭去他臉上的淚，慈祥地注視著他，“你也要堅強一點，不到最後，不要放棄！結束以後，立刻住院治療，不能耽誤自己的生命！嗯？”
“教練！”他低沉地呼出一口氣，“真的對不起，不要告訴他們，沒到學期結束，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是害怕，真的害怕！我不想死！”
想著死亡的威脅將要臨近，淚水再溢出了眼眶。
兩人靜默著呼吸，延伸著悲傷，直到人影盡散，汪曉瑾推開房門，大廳燈光投射而下，把她的身影拉在地上，延長，她靜靜地守在門口，不去看那張苦楚痛徹心扉的臉，寧願這樣，守著，守著夜，守著他！
黯夜孤獨，噬人心骨，等不到黎明的啟程，卻還要掙紮沉浮！如是踏不破這黑夜孤寂與黑暗的壓擠，就將永遠沉眠，但豈可沉眠，活著才有希望可言，誰人願生命沉淪，不願！
這殘酷的現實，把人的心撕扯成條條綹綹，拚湊不全！
汪曉瑾與詠懷同時回到家裏，江信之責怪的眼神又投了過來。
“怎麼要這麼晚呢？你們這不是不讓我擔心嗎？”
詠懷看了看汪曉瑾，她不便解釋，若是找理由，爺爺隻會更加生氣！隻得自己開口，“是我，要讓她帶我去校隊的！是我的主意，她拗不過我，才同意的！”
“詠懷，跟我回花旗吧！我下了決心，不想在汪家呆下去了！我對不起你爸，還有你，已經夠多了！”江信之歎息連連，跟他陳述著這些天來的想法！
“爺爺！”他再次問著，“我爸爸，真的在等我嗎？”他想要知道，是不是連著爺爺也因為要不讓自己傷心，而不告訴這事實！
“嗯，是的！你跟我回去了，就明白了！”江信之看著他的臉，麵不紅心不跳地扯著善意的謊言！
“爺爺，夠了！你不要再騙我了！”他對著老人流著眼淚，“我爸，已經不在了是嗎？”
江信之沒有應答他，深鎖著眉頭，偏過了頭去，不想去提起紀華，詠懷的親生父親！
“是他吧！是曉瑾的爸爸吧，是他吧！”他沒有差點要怒吼了，“不是他，我爸怎麼會不在的！”
他不再去戴任何的麵具，向著汪曉瑾發了脾氣，“我們分手吧，不再可能了！是你爸，害死我爸的!我不可能，不可能會原諒你們的！”
突然的爆發，讓江信之始料不及，詠懷甩開了汪曉瑾的手，也不再管她的眼淚，就拚盡所能之力，向著樓上房間奔去，撲進房間，卻無力地倒下。
他不再隱瞞，不再隱瞞任何的心情。把自己折磨如此，是何必！
低低地呐喊著，“爸！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把我扔下，自己一個人走了！怎麼可以？我這麼恨你卻沒辦法找你說！我恨死你了！”
他痛苦的質誥著，完全忘記了身後，門沒有關，汪瑛忻從後麵，悄聲地邁步走了進來。
他看著這個孩子，在自己的身邊哭泣著沒有父親的無助與孤寂。他早已明白醫生的預言，詠懷已經熬不到來年的春天了，在他的心裏似乎藏匿著一線慶幸的輕鬆與歡愉，連根不存，他以為是可以徹底解脫的心病，還存著一絲鄙意！
“不想死嗎？”他俯下身去，陰沉地問著。“你爸，確實是因為我失足的，但你們，沒有證據！”他突然地笑了起來，“江老頭子就是知道，也辦不了我！”
他翻轉過臉來，眼光的餘角留著仇視，說不出什麼，突然騰手而出，抓住了汪瑛忻的衣領，沒等他反應，就揪翻在地上，兩個人扭成了一塊。
“我爸跟你有什麼仇，你要害死他？”他的心髒強烈的抽搐，直接想殺死眼前這個冤家！
“你要去問你媽！”汪瑛忻突然的拷起他的雙腕，扣在地上。“你得好好問她，讓她跟你一五一十說清楚！相信沒有她的背叛，你也生不出來！你要胎死腹中倒好了，現在也不會這樣來跟我索命吧！沒有辦法原諒的，你就得死！”
他突然地聽到什麼，扣著詠懷的手迅速地鬆開，目光瞬間變得仁慈起來，還把他橫抱起來，放倒在床上。
“睡覺吧！別要多想了！我，隻是跟你開玩笑的！”他似是撫慰自己的兒子般，在他的額角上印上他的吻，可是詠懷厭惡地推開他，甚至去使勁地擦掉那痕跡，這簡直是變態至極，為了在爺爺麵前掩飾他所犯下的錯，可以這般作秀演戲！
門口停著汪曉瑾，她站在那裏不知道有多久了，可是什麼也沒有做，隻是看著。
汪瑛忻很是心虛，轉麵過去就笑，“汪汪，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爸爸，你在做什麼？”她問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啊！我隻是看他突然摔倒，要扶他上來休息！”汪瑛忻很是沒有底氣！他鬆了鬆手骨，佯裝鎮定！
“你在騙我！”汪曉瑾憤怒已久，也壓抑了許久。她不想再理這個虛偽做作的父親，埋藏著罪惡，已經夠本，還要如何？
她要轉身往臥室而去，汪瑛忻卻追了過去。
“汪汪，你聽我說！”
他攔住女兒，不讓她關門，“我全是為了你呀！”
汪曉瑾撅起嘴，不信，叫著，“騙子！”
父親為防他人聽見，拉開女兒護著門鎖的手，將她推入房，自己將房門倒鎖起來。
“汪曉瑾！你聽好！我是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可是我沒有對你不住！”他歎了一口氣，隻得承認自己所作所為，“對，不錯！江紀華是我疏忽而失足死的，可是你得理解我啊！那也是因為，他搶了我的女人，為什麼我會娶你媽，會生了你！你從來都不知道的？”
他倒吸一口涼氣，“女兒，你原諒我吧！這一切，我本不該說的！”
“借口！”汪曉瑾看著她的好父親，滿懷恨意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