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永恒的死亡(3 / 3)

他把槍舉到了邦德膝蓋的位置,但一切都是徒勞無益。

“把槍放下。”

槍掉到了地毯上,發出一點小噪音。

“站起來。”

胖子爬著站起來,一直盯著邦德的眼睛,眼神裏充滿恐懼又有期待。

“坐下。”

看著對方已被降服的眼神,邦德有沒有頓時鬆了一口氣呢?沒有,他還是跟一隻被困的小貓一樣緊張。

胖子慢慢轉過身,雙手抱頭,雖然邦德沒有讓他這麼做。然後,他兩個大跨步走到椅子旁邊,又慢慢轉過身來像是要坐下去。

他麵對邦德而站,雙手很自然地垂在身體兩邊。突然,他的兩手很輕鬆地又甩上來,右手比左手甩得更快。他的右臂猛地繃緊,向前迅速一閃,飛刀像白色的火焰一般,從指尖盛開飛了過來。

“砰。”

子彈和飛刀都從空中,悄無聲息地飛過。用武器攻擊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躲閃到一邊。

隻不過,胖子這一躲閃,結果是向後倒了下去,一隻手亂抓心髒,兩隻眼珠子向上翻起。邦德隻是受了一點輕傷,他不在乎地看著自己襯衫上灑開的血跡,一把折疊刀的平刀柄正鬆鬆垮垮地掛在上麵。

胖子倒在了椅子上,接著是一聲椅子散架的哢嚓聲,又接著是一陣很刺耳的叫聲,最後,便是一陣嗡嗡聲。

邦德朝他看了一眼,轉身走到敞開的艙窗旁。

他背對著房間,在那裏站了一會兒,默默地注視著慢慢晃來晃去的窗簾。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聆聽著船外輕柔唯美的大海聲。這一切都還屬於他和蒂芙妮,但不再屬於那兩個人了。慢慢地,他繃緊的神經放輕鬆了些。

過了一會兒,他把刀從襯衣上麵拔下來。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伸手把窗簾拉到一邊,把刀遠遠地扔了出去,外麵是一片漆黑。他繼續眺望外麵靜謐的夜空,收好貝瑞塔的保險箱。他用自己的一隻手,此時重似一塊鉛,慢慢地將槍塞進褲子上的腰帶裏麵。

他很不情願地轉過身,目視艙房裏的一片狼藉。他若有所思地掃視了四周,無意識地,用身體兩麵擦了擦手。然後,他小心翼翼地繞道走到浴室門口,用疲憊平靜的聲音說道:“是我,蒂芙妮。”打開浴室門,走了進去。

她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臉朝下,躺在空浴缸裏,雙手捂著耳朵。當邦德把她從裏麵半拉起來,雙手抱住她時,她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隻是緊緊地依靠著他,雙手慢慢地撫摸查看他的臉龐,還有胸膛,確保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她的手碰到被割爛的肋部時,他閃躲了一下。她從他懷裏掙開,先看看他的臉,接著看到自己手指上的血跡,再看到他鮮血染紅的襯衫。

“哦,天啦。你受傷了。”她說道。然後幫把他的襯衫脫掉,用香皂和水把砍得很嚴重的肋部洗幹淨,再用其中一個死人的剃刀片,將毛巾割成一條一條的,最後再包紮好。

邦德把她的衣服從房艙地上撿起來,拿給她的時候,她依然沒問任何問題。邦德告訴她先不要出來,等他把一切都清理幹淨,擦拭完所有她碰過的東西,消滅掉上麵的指紋再出來。

她一直站在那裏,兩眼閃閃發光地注視著他。邦德去親吻她嘴唇時,她依然什麼也沒說。

邦德衝她笑了笑,示意讓她放寬心。出來後,他關上了浴室的門,自己繼續忙活著。他做每一件事都特別深思熟慮,開始每一步之前都要停下來仔細斟酌一番,假想要是偵探們看到了這些,該作何推斷。一到南安普敦,他們就會登船破案。

首先,把煙灰缸係到被血染透的襯衫上麵,這樣可以使它變重。然後走到艙窗旁,使勁將襯衫遠遠地丟出去。門後麵掛著死者的燕尾服,邦德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手巾,纏在手上麵。然後他在櫃子還有抽屜裏麵搜尋,直到找到白頭小子的西裝襯衫。於是,拿出來一件給自己穿上,然後在房艙中央,佇立了一會兒。隨後,咬緊牙齒使勁地將胖子拉起,成坐立的姿勢。再脫掉胖子的襯衫,拿著走到艙窗旁,掏出貝瑞塔。襯衫上麵心髒部位有先前打穿的小孔,邦德對準那裏又開了一槍。現在,彈孔周圍有火藥的汙跡,這樣看起來就像是自殺。他又給死者穿上襯衣,徹頭徹尾地將貝瑞塔擦幹淨,再將死者的右手指全都按在槍上麵。最後,把槍塞到死者的手裏,讓他食指按在扳機上麵。

於是,邦德又停下來,在房中央站了一會兒。他把基德的燕尾服從掛鉤上取下來,給死者穿上,再把屍體拖到艙窗旁邊,加了一把勁,滿頭大汗地把屍體托舉起來,從艙窗裏麵推了出去。

他擦掉艙窗上麵所有的指紋,然後停下來,好好地喘了一口氣。他環視了房艙周圍,然後,走到房牆旁邊的牌桌旁,上麵一片淩亂,一盤遊戲還沒有玩完。他將牌桌掀翻,上麵的紙牌散落了一地。事後他又萌生了新想法,他走到胖子的屍體旁邊,從他屁股口袋裏掏出一遝鈔票,然後撒在紙牌中間。

一看這畫麵,絕對可以瞞天過海了。唯一的謎團就是基德臨死之時,射進被子裏的那一枚子彈。不過,這就是他們扭打過程中亂射的嘛。貝瑞塔總共射了三發子彈,地上也總共有三枚子彈殼。有兩枚子彈是在基德的屍體裏麵,但是他現在已經被扔到大西洋裏去了。他還得從第二張床上,再偷走兩張床單,那這個損失就成了未解之謎。或許,是溫特拿來用作裹屍布,將基德裹在裏麵扔到艙窗外麵。這樣,那就是他們因為玩牌出現拌嘴,發生了槍戰。最後,溫特懊悔不已,自殺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一一對上號了。

邦德想,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瞞天過海。等警察抵達碼頭時,他和蒂芙妮早已下船離開了。在房艙裏,唯一能夠讓人發現他們蹤跡的,就是那把邦德的貝瑞塔。和所有情報局的手槍一樣,根本就沒有注冊號碼。

他長歎了一口氣,聳了聳肩。好啦,現在去拿床單吧,再帶蒂芙妮回他的房艙裏,免得被人看見了,再把從他房艙窗掉下去的繩子剪斷,連同貝瑞塔備用的彈匣,還有空槍套一起扔到海裏去。啊,終於能懷抱著她那美麗可親的身體,就這樣永遠地和她一直熟睡下去。

永遠?

當他慢慢穿過房間去浴室的時候,邦德看到地上死者翻白的目光。

這位血型是F的死者,那雙翻白的眼睛似乎在對他說:“先生,世上沒有什麼是永久不變的。隻有你給予我的死亡,才是永恒不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