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閱讀:作為學習的主要方式
閱讀,是一件既古老而又現代的事情。
說它古老,是因為它隨著文字的誕生而誕生,甚至可能先於文字誕生。因為,在文字真正誕生以前,人類的祖先就已開始了用結繩、刻契和畫圖畫等方法來幫助記憶。《易·係辭》說:“上古結繩而治。”刻契則是指在木板或竹片上刻上記號,用來記載財物數量和傳達信息。
但真正同文字的起源有密切關係的是畫圖畫,這種記事的圖畫有一定的文字性質,一般稱為文字畫或圖畫文字。在此基礎上,出現了初期的原始文字。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對這些符號的理解就是閱讀的最早形式了。說閱讀又是一件現代的事情,則是因為時至今天,我們還在閱讀,而且,隨著社會的發展,人類社會已進入了信息時代,知識增長呈爆炸狀態,閱讀更是成為學習的一種主要方式,始終在人類的社會生活中占據著重要地位。
閱讀和學習都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常用詞彙,很多情況下我們甚至是將它們直接等同地使用,但若從學術意義上來說,閱讀和學習顯然又是兩個概念。1985年出版的《中國大百科全書》(教育卷)對閱讀的定義是:“閱讀是一種從書麵言語中獲得意義的心理過程。”對學習的定義則是:“有機體普遍存在的適應環境的手段之一。”1994年出版的《現代漢語多功能詞典》(劉振鐸主編,東北朝鮮民族教育出版社)對閱讀的定義是“看(書報)並領會其內容”;對學習的定義則是“從閱讀、聽講、研究、實踐中獲得知識或技能”。顯然,這些解釋都說明了學習既包括從觀察、實踐中取得直接經驗,也包括從閱讀中取得間接經驗。
就範圍而言,閱讀隻是學習中的一部分。但由於閱讀所具有的特殊性,如它可以突破時空限製獲取到古今中外一切民族的知識,它是學習各門學科知識的基礎,因此它又是人類特有的最普遍最持久最重要的一種學習方式。
對於為什麼要閱讀,閱讀有什麼功效、作用和意義等問題,自古以來已有無數論述。在此也不妨回顧一二。
黃山穀言:“人不讀書,則塵俗生其間,照鏡則麵目可憎,對人則語言無味。”
宋朝的朱熹在《讀書有感》中則言:“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梁啟超先生認為:“一個人總要養成讀書的趣味。打算做專門學問者,固然要如此。打算做事業家,也要如此,因為我們在工廠裏、在公司裏、在議院裏……做完一天的工作出來之後,隨時立刻可以得著愉快的伴侶,莫過於書籍,莫便於書籍。”
作家吳伯簫在《書》一文中則將閱讀的好處描述為:足不出戶,而臥遊千山萬水;素不相識,然可以促膝談心。這同有的人認為的閱讀的好處是“以極少的代價獲得人類所有的智慧”,可謂有相通之處。
楊絳先生則認為讀書的好處是可以“樂在其中”:“讀書就好比串門兒——‘隱身’的串門兒。要參見欽佩的老師或拜謁有名的學者,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見,也不怕攪擾主人。翻開書麵就闖進大門,翻過幾頁就升堂入室;而且可以經常去,時刻去,如果不得要領,還可以不辭而別,或者另找高明,和他對質。不問我們要拜見的主人住在國內國外,不問他屬於現代古代,不問他什麼專業,不問他講正經大道理或聊天說笑,都可以挨近前去聽個足夠。我們可以恭恭敬敬旁聽孔門弟子追述夫子遺言,也不妨淘氣地笑問言必稱‘亦曰仁義而已矣’的孟夫子,他如果生在我們同一個時代,會不會是一位馬列主義老先生呀?我們可以在蘇格拉底臨刑前守在他身邊,聽他和一位朋友談話;也可以對斯多葛派伊匹克悌忒斯(Epictetus)的《金玉良言》思考懷疑。我們可以傾聽前朝列代的遺聞逸事,也可以領教當代最奧妙的創新理論或有意驚人的故作高論。反正話不投機或言不入耳,不妨抽身退場,甚至‘砰’一下推上大門——就是說,‘啪’地合上書麵——誰也不會嗔怪。這是書以外的世界裏難得的自由!”
當代作家梁衡認為讀書的好處在於獲得自由。他在《書與人的隨想》一文中說:“人剛一降生時,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迷蒙蒙,怯生生,茫然對來世。於是就識字讀書,讀一本書就獲得一分自由,讀的書越多,獲得的自由就越大。所以一個學者到了晚年,哪怕他是疾病纏身,身體的自由度卻可達到最大最大,甚至在去世之後他所創造的精神世界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