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大姐帶著兩個孩子從河南坐火車回家,列車到西安段時,身上的錢和車票都被偷了。由於沒有車票,她們在一個小站被列車員趕下來。一家人一路要飯,走了七天才回到固原的老家。三口人就像乞丐一樣,到家後家裏人都認不出她們娘兒仨了。在返回的時候,大姐向父親要錢,父親不給,還是叔叔一家人幫的忙。返回濟源的大姐從此音信皆無。
紅梅的母親眼睛有病,視力不好。紅梅的父親死後,她就跟著紅梅的叔叔一家人生活。現在突然看到女兒回來,她很高興,一再問紅梅是不是想她了才回來看她。
紅梅坐在沙發上,她母親單腿跪地,趴在女兒腿上,拉開女兒的羽絨衣,看看裏麵穿的是什麼,又趴得很近,看看女兒身上的褲料說:“女兒,你有錢了,穿得這麼好,我過去跟著你過吧。”紅梅看著老三,麵露難色,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她拿出100塊錢塞給母親,母親推辭了一會兒就拿住了。
家裏的氣氛總是很沉悶,要不是我們在這裏,叔叔家裏的人也許就會把紅梅打一頓,給死去的哥哥出口氣。紅梅這次回來,叔嬸家裏根本就沒打算迎接,所以也沒有提前給劉祥武物色合適的相親對象。
在家裏坐了一會兒,在我們的追問下,紅梅和她母親去周邊村裏給祥武尋找相親對象去了,我們在家裏等著。
這時,在外麵轉悠的祥武突然叫我,他指著門口的三頭牛說:“馬老師,過來看,她叔叔家條件還不錯,和以前你跟老三去的那個二妞家不一樣,就這三頭牛就值20000多塊,從這一點來看,我在這裏可能找不到對象。而且家中還有自來水,這不像是聯合國環境部門描述的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
這個劉祥武倒是挺會觀察,知道的也還不少,還能描述出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所規定的人類生存環境指標。他告訴我,希望去一個大山裏更為偏僻的地方,找一個家裏更窮的姑娘,那樣人家才會跟著他安心過日子,不會跑掉。
一個小時後,紅梅和她媽媽回來了,告訴我們:“大姑娘都嫁了,小姑娘都還小。”
看來在這裏是待不下去了,我們把老三和紅梅留在這裏,回到了固原。
早晨在賓館吃飯,每個房間送兩張免費餐票。祥武房間裏就他一個人,他吃完早餐後,拿著另外一張餐票走出賓館,準備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他認為這張餐票不吃就浪費了。
他跑到賓館旁邊一家牛肉麵館,對那些準備掏錢買飯的人說:“我送你一張免費的餐票,你可以到賓館去吃。”大家都很狐疑地看著他,沒有人接受。最後他又跑到馬路邊對兩個過路的小夥子說,人家還是不肯去。
“現在的社會,人與人之間太沒有誠信了,彼此之間沒有信任感。”他對在一旁拿著相機拍攝的我說。
經過商量後,我們決定去開城鄉的馬玉倉家,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下午1點多,我們到達開城。由於道路擴建,原先住在馬路邊的馬玉倉家已經被拆掉了。我們找一家人打聽,沒想到這個人正是馬玉倉的哥哥。他把我們帶到村頭馬玉倉的新家。
自從2001年2月我們離開馬玉倉家去涇源縣相親後,和馬玉倉已經有十年時間沒有見麵了。
一見麵,馬玉倉就把我給認出來了。他戴上了眼鏡,也謝頂了,人倒顯得斯文了許多。得知我們此行的目的後,他答應幫忙。
我們在他家等著,他們兩口子都出去給祥武找相親對象。
這時老三給我打電話,說紅梅的叔嬸非要讓他們倆把母親帶回洛陽贍養。老三的母親堅決不同意,她已經雙目失明,再來一個瞎子,誰來照顧?老三和紅梅準備以出去買東西為由逃離叔嬸家,晚上就回洛陽。
下午4點左右,馬玉倉兩口子陸續回來,說暫時沒有合適的,還有就是價格也都不是十年前的價格。現在在這裏娶一個媳婦的彩禮錢就要五六萬。祥武一聽這樣的情況,就說不等了,因為他沒有這麼多錢。祥武的心理價位就是在20000元左右。馬玉倉說:“別急,你再等幾天,也許能找一個離婚的,那樣價格就會很低。”
我們回到賓館,老三、紅梅他們已經回來了,沒有帶紅梅的母親。他們是把身上帶的東西都扔在叔嬸家溜出來的,已經買好晚上回洛陽的車票了。
紅梅說,這次走以後,再也不可能回這個家了,家裏唯一的一間房已經歸叔叔所有,她也沒法再回來了。兩年後,我得知紅梅的母親被紅梅的叔嬸送到了敬老院。
老三和劉祥武在固原火車站。
老三和紅梅夫婦來寧夏幫劉祥武找老婆。
劉祥武在馬玉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