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打難成交(1)(1 / 3)

一、“回家”過小年

年前,我從村裏采訪回來。進家第一件事就是抱著水瓶痛飲,似乎再也沒有比幹渴之極得到痛飲更幸福的事了。阿米見我回來了,急得直喊:“子,W已經來過兩趟了,他說接到中國大使館的電話,讓你去弗裏敦。”

使館把電話打到聯合國觀察員的駐地一定是有急事。難道是家裏出了什麼事?也許是快到春節了,使館讓我去弗裏敦過年?可是事先我已經專門給樊大使寫過信,表示我不打算過這個年了。因為,今年的元旦我是獨自騎車去農村度過的。盡管那一天我瘋狂地拍攝了許多照片,但思念親人的酸楚滋味仍讓我難以忍受。我害怕在這裏過節,特別是過中國人的節日,我不願意讓自己的情感陷入一種思鄉的痛苦中,更不希望自己為此傷感地躲到叢林裏默默地流淚。可我是個女人,是一個充滿了情感的女兒和妻子,我很難刻意地抑製自己。所以我準備像往常一樣,與我的當地人家庭在一起,無聲無息地將2002年的春節平淡地度過。

我什麼都顧不得幹,心急火燎地站在門口向馬路上不停地張望,期盼著W的身影快點出現。不知是因出過汗全身濕透的緣故,還是精神過於緊張,隻覺得心裏發慌,手腳冰涼。算了一下,我離開家已近3個月了,也不知家人的近況怎樣,但願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意外。

W終於出現了,結果是一場虛驚。

原來是樊大使對我在這裏的情況不放心,堅持讓我在臘月二十八那天去使館參加專門為中國人舉辦的新春聯歡會。

可我真的想把2002年的春節在記憶中抹掉,特別是我還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尷尬,那就是我根本找不出一件穿得出去的衣服。這兒缺水,每次外出回來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服也隻能泡泡了事,所以,我的每件衣服不是充滿了斑斑點點,就是有股酸味兒,而我又是個喜歡整潔幹淨的女人,以這樣的形象回“娘家”著實有點難為情。

然而,W卻極力反對:“梁子,春節是咱們中國人的新年,你不是說使館和城建是你在弗裏敦的家嗎?那你更應該回家過年了。再說樊大使一直很關心和惦記著你,至少你也應該給他們拜個年吧。而且,你也該調整一下自己的身體,這樣也是為了更好地完成下一步工作。”

W說得有道理,中國人講究回家過年,我不是個沒家的人,應該回去給家人拜年。於是,我決定去一趟弗裏敦。

聽說小飛機暫時停飛,隻有擠長途車,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誰知,臨走的前兩天,W突然來找我,他說,隊裏的傳真機壞了,派他開車去弗裏敦總部修理。他向隊長請示過,並且已經得到批準,我可以搭乘他的車去弗裏敦,時間是3天,同行的還有一位副隊長,是位坦桑尼亞的軍官。

想到很快就能見到許多自己的同胞,盡情地吃中國餐,隨意地說中國話,還能給家裏打電話,聽到來自北京的消息,享受弗裏敦大西洋的海灘,我的興奮度便達到了極點。兩天來,從早到晚我放聲高唱著中國歌曲,強行教阿米的家人說中國話,弄得全家人都像得了神經病。上到80多歲的西西,下到她3歲的小孫子,嘴裏都不停地念叨著:“你好,再見,謝謝,早上好,晚上好。”朋友來串門看到這種情景,還以為家裏開設了中文學習班呢。下午,去向摩西打招呼的時候,這家夥很會說話:“子,你確實該休息幾天了。祝你在弗裏敦玩兒得愉快,見到中國大使就說摩西向他問好。”

等待著上路的時刻,心情是複雜的,這畢竟是我來博城兩個半月以來第一次外出。

2月8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我特意挑選了幾個當地人送上的新鮮菠蘿,準備親手送給樊大使,這可是來自塞拉利昂最底層村民的一片心意。我和W還有那位坦桑尼亞軍官終於上路了。

汽車行駛在被毀壞的公路上,我坐在車裏,被顛簸得東倒西歪,上躥下跳,但絲毫不影響我的好情緒。我默默地在心裏籌劃著這僅有的3天美好時光該怎樣度過。W心很細,特意在車裏放起了中國歌曲的磁帶,並對我說:“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全身心地感受中國,痛快地放鬆3天,保證對你下一步工作有利。”

耳邊回響著熟悉的中國音樂,我的心被融化了。都說音樂無國界,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黑人軍官也聽得心醉神迷。

中午,當我們的汽車離首都弗裏敦還有三四十公裏時,右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隻有在都市才能看到的廣告牌,我們的汽車也隨即駛上了平緩的柏油馬路,這時大家一陣歡喜,隻覺得身心立刻放鬆了。

然而,當汽車進入擁擠的市區時,看著窗外人車混雜地相擁在狹窄的大街上,一輛輛破車的身後,排放出陣陣廢氣,擴散到擁擠的人群裏,我又有種僥幸的心理,慶幸自己沒有生活在這座城市裏。兩個多月的叢林生活,使自己似乎已難以適應眼前的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