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紀的三流煉金術士們
除了上麵講述的點金石妄想者們的生活之外,還有不少作家是被這個世紀和前一個世紀造就的,他們寫的有關煉金術的作品充滿了那個時代的文獻。實際上,當時絕大多數有學問的人都對這個多少有點相信。雖然像馮·海爾蒙特、博雷齊斯、基歇爾·布爾哈弗等這幾十個人並不是專業煉金術士,但都偏愛並支持讚助他。海爾維特斯是一位著名哲學家的祖父,他說曾經親眼見到一個陌生人將低賤金屬變成黃金。他說,某天正當他在書房中坐著時,一個陌生人進來了,這個人穿著很體麵,像荷蘭南部的自由民,長相樸實,說話很謙恭,說他是來解決有關點金石的疑問的。他問海爾維特斯他要是看見那寶石能否判斷出是不是點金石。海爾維特斯回答說,肯定不能。說罷,那個自由民立即將一個小象牙盒子從口袋裏掏出來,有3塊金屬在裏麵,有著硫黃石的顏色,有一定的分量。他對海爾維特斯保證說他能用它變出20多噸黃金。海爾維特斯對我們說,他十分認真地將這3塊金屬檢查了一遍,他發現這些金屬有些易碎,於是就借機拿拇指刮下一小塊,然後就把他歸還給這個陌生人,請求他給自己表演變金過程。陌生人拒絕了他,隨後就走了。等這個人離開後,海爾維特斯找來一個鍋和一塊鉛,將鉛加熱後,就把從點金石上偷來的晶粒放進去了。讓他感到很失望的是,晶粒都被蒸發了,而鉛塊還是那樣。
過了幾個星期後,在他快要將這件事情忘記時,那個陌生人又出現在他麵前。他急忙懇求將鉛變金的過程給他解釋一下,陌生人終於答應了,還對他說隻需要一粒點金石就足夠了,但是在放進熔化的金屬中之前一定要用一個蠟球將它包住,不然由於它本身極易揮發的性質會使它變成蒸汽。他們又試了一回,真的成功了,這讓他們相當高興。海爾維特斯又自己重做了一次,他將六盎司的鉛變成了純金。
這件事在整個哈格都傳遍了,鎮上的知名人士都聚集到海爾維特斯的書房裏來一探究竟。海爾維特斯又在奧朗熱王麵前演示了一次,此後又做了幾次,直到陌生人給他的粉末都被他用完了。需要說明的是,這個陌生人之後再也沒出現過,也從來不清楚他的名字或其他情況。就在第二年,海爾維特斯出版了《小金牛》這本書,他將以上情節翔實地記載在這部書中。
大約同時,著名的基歇爾神父的《地下世界》也出版了。他將煉金術士稱做“流氓”、“騙子”或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所講的科學僅僅是一種幻想,一場騙局。他自己曾經專心於這個領域,然而他通過無數次沒有價值的實驗和仔細思考得出了這個結論。所有的煉金術士馬上全副武裝打算駁斥這個可怕的對手。一個名為羅門·德·布羅恩斯坦的人率先挺身而出,嚐試著憑借回憶最近森迪沃格斯當著弗雷德裏克三世和選帝侯梅恩斯的麵變金子的事來判定他有故意誤傳的罪名。這次責難,茲旺爾弗和格勞伯也參加了,他們說基歇爾神父的敵意是在故意忌妒和責難比自己成功的人。
據其他一些人聲稱,曾經格斯特沃斯·阿道夫斯將一些水銀變成了純金。知識淵博的博裏徹斯說他見過用這種金子鍛造的硬幣,林格裏特·都·弗來斯諾也能證明確有此事。在《蒙格恩斯遊記》中講過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盧貝克(Lubeck)商人,沒做多大的生意,但他卻知道如何將鉛變成黃金。他將一個他製造的少說也有100磅的金錠獻給瑞典國王,國王下令立即將它鑄成金幣,因為他相信它的原料就像這個人講的那樣。他在一麵刻上自己的手臂,又將象征商神赫爾裏斯赫爾裏斯:又譯赫密士。他是宙斯與邁亞的兒子,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他是邊界及穿越邊界的旅行者之神,也掌管牧羊人與牧牛人,辯論與靈舌,詩與文字,體育,重量與度量,發明與商業,他也是狡猾的小偷和騙子之神。——譯者注和維納斯神維納斯(拉丁語:Venus):是愛神、美神,同時又是執掌生育與航海的女神,相對應於希臘神話的阿芙羅狄忒(Aphrodite)。——譯者注的圖案刻在背麵了。蒙格恩斯又繼續寫道:我正好有幾個這樣的小金幣,然後還有人告訴我說,就在那個從來不顯露自己財富的盧貝克商人死後,人們發現在他的棺材裏有很大一筆錢,少說也有170萬克朗。
像這種連高層人物都堅信的故事導致歐洲各國的人們對煉金術有著持續的癡迷。隻需要看看17世紀有關煉金術的著作的豐厚程度就足以令人驚歎了,更不用說為了這個幻想而獻身的那些聰明人了。在路易十三統治時期,有一名叫蓋博利爾·德·卡斯特格恩的聖弗朗西斯修道士引起了很大關注,國王甚至賜給他王室官吏的職位,去擔任總施賑吏。他說他已經發現了長生不老藥,要是路易吃了它就會繼續執政100年。海爾蒙特還宣稱他曾經成功地完成了水銀變金子的過程,之後魯道夫國王二世又將他安置在維也納宮廷裏。因發明鹽而聞名的格勞伯(Glauber),17世紀中葉時在阿姆斯特丹行醫,而且在這座城市建立了一所公學來研究煉金術,由他親自授課。斯帕爾的約翰·若阿基姆·貝徹爾曾一度輝煌,他相信采用某種特殊的過程可以把燧石煉成黃金,隻是要有點金石這個相當神奇的東西來輔助。曾經他建議奧地利國王來利奧波資助他做這個實驗,但由於成功的希望太小,要消耗相當大的一筆資金,因此沒能誘惑得了國王。盡管沒提供一分錢,卻大方地誇獎了他許多。貝徹爾又試圖去荷蘭議會那裏要求資助,又碰了個大釘子。
在一切有關黃金的把戲中,有一個故事還比較讓人滿意,這就是老吉奧佛利於1722年4月15日在巴黎皇家科學院工作時宣讀的一篇文章。其中講的主要內容是關於16、17世紀的煉金——騙術成就。以下這段摘錄現在放在這裏可能不太合適,因為有關成功變金的例子相當多,而且顯然都很權威,然而在這裏對老吉奧佛利的強烈曝光最能轉變公眾的錯誤觀念了。一般情況下,他們耍的把戲就是拿一個雙底鍋,鋼或銅在鍋的下麵一層,塗成類似金屬顏色的蠟在上麵一層來以假亂真。他們在兩層中間放入適當的金粉、銀粉,然後又放入鉛、水銀等其他金屬,然後用火來燒這個鍋架。自然,等實驗結束時,總能在鍋底發現一塊金子。用別的辦法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有人就找來一根在中空部分裝滿金粉、銀粉的魔杖,再拿蠟或黃油將末端堵住,然後一邊用魔杖來攪拌鍋裏熔化的金屬,一邊又謹慎地施加各種儀式來轉移人們的注意力,巧妙地實現他的真正目的。有人還將鉛塊鑽出孔,將熔化的黃金注入其中,然後再謹慎地拿鉛將小孔封住。有時他們先用水銀把金子洗得看起來像一塊次等金屬,又用一點硝酸再將它變成一塊黃燦燦的黃金,這樣一來就可以輕易地騙過外行的眼睛。
還有人拿釘子來行騙。釘子一半是鐵一半是銀或金,他們解釋說這種釘子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一種烈酒裏泡過了。老吉奧佛利給科學院帶來了幾個這樣的釘子,而且故意講到這兩部分是怎樣完美焊接在一起的。其實釘子金的或銀的那一半是塗上了鐵一樣的顏料,隻要將它浸到硝酸溶液裏這顏色立刻就掉了。很多年來托斯坎尼(Tuscany)大公手裏一直收藏著這麼一根鐵釘。吉奧弗利又說,英國伊麗莎白女王從一個修道士那裏得到的那個刀子就是這樣的。刀刃有一半是金的一半是鋼的。那時常見的半金半銀的硬幣,就是煉金術士們為了騙人才造出來的。實際上,在吉奧弗利先生長篇報告結束時說到,完全可以確定那些至今還流傳著的有關變金變銀的故事(在嬗變粉或煉金粉的作用下)全部是根據以上所描述的幾種成功的騙術來做的。毫無例外的,做完一兩次實驗後,這些假哲人就全都失蹤了。一方麵是因為他們的能力達不到了或者是萬靈藥不靈了;另一方麵,就是他們再沒機會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再做一遍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的金粉不夠用了。
這些所謂哲人的無私一開始很能蒙騙人,他們大方地將他們得到的一切利益甚至各種榮譽都放棄了,這種例子經常會有。但是這表麵上的無私正是他們狡猾騙人的地方。它讓人們一直充滿希望,好像是能夠發現點金石的,而且它可以給未來提供很多方便之處。他們確實急著想要得到比如進入皇室、公費贍養還有從野心很大而且又貪心的君主們那得來的禮物,以及所有他們輕而易舉地承諾變出黃金以後想要得到的東西。
現在的任務就是,回憶這些開始於18世紀的妄想的發展史。人們能發現,到最近已經出現了一些理智回歸的蛛絲馬跡。
吉恩·得利斯勒
在1705年,有個叫得利斯勒的鐵匠在法蘭西一時間吸引了公眾的注意。傳說他找到了點金石,而且到全國各處遊曆演示如何將鉛變成金子。這個人出生在普羅旺斯,他的名聲就是從那裏傳播到巴黎的。很少有資料記載他的早年生活,然而朗格萊·都·弗魯努瓦還是盡力找到了一些他晚年故事的詳情,這是些很有趣的故事。得利斯勒沒參加過任何教育活動,在青年時期曾經是一個煉金術士的仆人,而且從煉金術士那裏學到了許多這個友會的伎倆。到現在,連那個煉金術士的名字都記不清楚了,但據說他得罪了路易十四政府,被迫躲到瑞士去尋求庇護,得利斯勒於是就跟著他來到薩瓦。據說,得利斯勒將他的主人騙到一個偏遠寂靜的小山路上,搶劫並謀殺了他,之後他就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朝拜的香客,返回法蘭西。在返回途中,他在一個路邊蕭條的小旅館住宿時結識了一個叫阿路易絲的女人,二人一見鍾情,阿路易絲願意放棄一切去和他流浪,同甘共苦。在普羅旺斯,他們共同默默地過了五六年安樂的生活。1706年,有傳言說他是擁有點金石的人,於是,從德·拉帕盧平原、悉拉尼茲、靠近巴紮蒙特的地方趕來的人們紛紛雲集到他的住處,來看一看他從泵、火鏟等廢銅爛鐵中變出來的財富。下麵的內容是1706年11月18日在普羅旺斯的裏茲教區夏特諾夫修道院副院長德·塞裏斯寫給巴黎聖雅克修道院的牧師都·奧巴的一封信,信中講述的是有關他的操作情況:
“我親愛的侄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想你和你的朋友們肯定有興趣知道。在大多數人心中覺得是癡心妄想的點金石現在終於有人找到了。有一個名叫得利斯勒的人發現了這個偉大的秘密,他在悉拉尼茲教區居住,跟我的一個同僚在同一住宅區。他可以將鉛變成黃金,將鐵變成白銀,這些金屬被燒得滾燙之後,他趁熱把他的油、粉澆在上麵。這樣,要是他有足夠的奇特混合物,他一天就能掙到100萬。他還將煉成的白金拿到裏昂的珠寶商那裏來檢測。他還把20磅黃金賣給了迪涅一個叫塔克西斯(Taxis)的商人。珠寶商們全都說他們有生以來也沒見過這麼純正的黃金。他還能製作一半是鐵一半是金還有一些銀的釘子。有一天我接到塞內斯(Sirenis)主教的命令來跟他長談時,他同意送一顆給我,主教親眼看到了全部過程還對我進行了詳細介紹。
德·雷恩瓦爾德伯爵和夫人把一錠金子給我拿出來看,這金子是得利斯勒從錫蠟中當著他們的麵變出來的。我的姐夫花費了50年的時間來從事這個偉大的研究,他有一天拿來一根金釘子,這是得利斯勒變出來的,我之前認為姐夫以前所做的實驗全部是建立在錯誤的原則之上的,通過這件事使我更加確信了。前不久這個出色的工匠接到一封來信,是皇室主管人寄來的,我懷著崇敬的心情讀了一遍這封信,皇室主管在信中提到通過借助他和部長們的威信來阻止任何人幹涉得利斯勒的自由。這樣的事件政府官員們也確實曾兩次采取過製止措施,聽說得利斯勒用某一種特別的油來煉金銀,他總是把它放在陽光之下長期曝曬。他告訴我說,準備這一切通常需要用6個月的時間。我向他傳達了國王要召見他的信息,他回複說他不是在任何時候都可以獻藝,隻有在氣候和溫度合適的情況下才能保證煉金的成功。實際上,在別人看起來這個人並沒有什麼貪婪的欲望。他除了兩匹馬、兩個男仆外,什麼都沒有。除此之外,他向往自由,不太注重細枝末節,他的法語說得不是很好,雖然如此,他對事物的判斷卻很有章法。之前他隻不過是一個鐵匠,但他善於在工作中學習總結,幹得不比別人差。附近的地主和莊園主都渴望能夠見他一麵,像崇拜聖神一樣崇拜他。如果這個人能向國王說出這個秘密(實際上國王早已經收到了皇室大主管進獻給他的幾錠黃金),為此整個法蘭西會歡呼雀躍的。但是這種歡愉顯得十分虛幻、可望而不可即,因為我擔心這個工匠即便在臨死時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毋庸置疑,全國會因為這個發現而沸沸揚揚,除了我剛才描述過的這個人,這件事因他的名聲而受到阻止。不管怎樣,他總會為後代子孫所知道的。”
另外一封信是在1707年1月27日時寫給同樣一個人的,德·塞裏斯在信中寫道:
“我親愛的侄子,在上封信中我跟你提到的普羅旺斯那個地方有關於著名的煉金術士得利斯勒的事情大部分沒有事實的根據。現在,我可以通過自己的親身經曆來向你講述了。我自己變出來一根一半是鐵一半是銀的釘子。那個手藝可謂是崇高而令人尊敬的,他把更大的特權賜給了我——我可以按照他的方法將我自己帶的鉛用他的油和粉末變成純金。這位先生讓全國都對他倍加矚目。有人立刻予以反駁,有人抱懷疑的態度。通常誰見到過這件事都會相信這件事是真實的。他被派到宮廷去的通行許可證曾被我拜讀過。他被國王命令初春趕到巴黎。他曾經告訴我說他很樂意去,而且選擇春天出發是他自己的主意。他廣泛地收集材料,這樣便可以在見到國王的第一時間為他做一個實驗,證明最純粹優質的黃金是由大塊鉛變成的。我打心眼裏希望他的這個秘密能夠以後長久地保留下來,並且能向皇帝陛下傳授這個秘訣。上周四,即這個月的20日,我有機會能和他一起吃晚餐。我私下裏對他說,要是他願意,他能夠將法蘭西所有的敵人打敗。對此,他並沒有否認,隻是笑了笑。這個人果真是個奇才,有時他把油和粉混在一起用,有時隻用粉,也隻用很少的一點。可是我用金粉來摩擦自己做的金屬錠時,卻無論如何也變不出金子。”
毫無疑問,並不是隻有這個容易輕信的教士會在麵對這個狡詐騙子的大筆財產時失去理智。還有一個是在格林諾堡教堂唱讚美詩的名為德·萊昂斯(DE Lyons)的教士在1707年1月30日寫的:
“蒙鐵爾的副牧師蒙斯納德在給我的信中提到,有一個年紀大概35歲左右名叫得利斯勒的人,他能將鉛和鐵變成金、銀,他變金子的過程很值得相信,他變出來的金銀就連金匠們都承認是他們見過的最純正、最精致的金銀。在這5年之中,人們一直將這個人看做瘋子、騙子,然而現在,人們又開始敬重他了。現在,他和德·拉·卜魯(DE la BuLu)同住。卜魯本人並不富裕,他缺少一筆錢給女兒置辦嫁妝,他的女兒都已經年近中年卻還未出嫁,然而沒有男人會娶一個沒有嫁妝的女人。國王召見得利斯勒,在他準備去宮廷以前,他曾經答應他的女兒們要她們成為這裏最富有的女兒。臨走前,他又將時間延遲了一些來找到充足的能替國王變出幾擔黃金的粉末。製造他的神奇粉末的主要物質是藥草,主要有大緞花和小緞花,拉·卜魯的花園裏被他種上了許多大緞花,而要是采集小緞花他就不得不跋山涉水地到距蒙鐵爾六英裏之外的山中。我正在講述的並不是一個編出來取悅於人的故事,蒙斯納德先生的事情有很多人可以作證,其中包括塞內斯主教,他曾親眼看到了讓人震驚的整個變金過程。除此之外還包括德·塞裏斯先生,大家應該很熟悉這個人。得利斯勒就在這些人麵前變出了金子。他拿他的粉來不斷地摩擦鉛塊、鐵塊,然後將金屬放在燃燒的木炭上,不久它們就開始變色了,鉛塊變為黃色,變成了上等的黃金,鐵變為白色,變成了純正的白銀。得利斯勒根本不識字,是個徹底的文盲。德·聖奧本曾嚐試教他讀書寫字,但是他的努力沒多大效果。得利斯勒這個人很猖狂而且粗魯,容易幻想,並且總是意氣用事。”
看來,得利斯勒是打算去巴黎冒險。他知道在皇宮裏自己的伎倆會被嚴格監控。他找了各種借口將行程推遲了兩年之久。德斯馬特是路易十四的金融總長,國王考慮到這個“哲人”可能是怕自己會在路上出現一些不測或遭遇暴行,於是曾經給他送了兩回蓋著國王禦璽的通行許可證,但依然被得利斯勒拒絕了。據此,德斯馬特給塞納斯主教寫了一封信,來表達他對這些偉大的煉金術的真實看法。下麵就是主教的回複:
“1709年3月,塞納斯大主教回函路易十四陛下金融總長M德斯馬特文件副本。”
“先生,最遲好像是在一年以前,我曾為您晉升總長一事寫信表示祝賀。在此我很榮幸地能把我對得利斯勒先生的一些看法寫信稟告給您。他一直用來變金子的地方是我所管轄的教區。前兩年針對他就有人問過我這件事,我曾在龐德沙特恩伯爵麵前多次提起他,不過對您或德·沙米勒特,我沒有特意寫過信,因為關於此事我沒有被您二人要求談及過。既然現在我知道了您想了解我對這件事的意見,那麼,我將如實闡述自己的觀點來維護國王的利益及財政部的繁榮。”
“對於得利斯勒先生這個人,有兩件事我認為應該給予公正的看待:一件是關於他變金的秘法,另一件是有關他素來的人品。換句話說,無論他的變金術真實與否,或者他的行為正常與否,一說起點金石的秘密,我曾經長期否認這是可能的。差不多有3年的時間,我比任何人都更懷疑得利斯勒的聲名。在這段時間內,我沒有給他提供過任何支持,曾經有一個由本地貴族極力推薦給我的人,我幫助過他,但也是這個人,告訴我說曾經好多次拿了他從鐵和鉛中變來的金銀到奈斯、艾克斯、阿維根的金匠那兒去,這麼做是出於他本人對得利斯勒的憤怒。我起初對得利斯勒的看法有些不好,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在一個朋友家裏見到了他。我的朋友讓他在我的麵前秀一下演技,他似乎是為了向我討好,答應得很爽快。我把幾顆鐵釘交給了他,當時有六七個我認為可靠的人做證,在他把這些釘子放到煙囪裏後,這些釘子頓時變成了白銀。我將信將疑,於是就派我的手下施賑吏把這些銀釘子送到艾克斯的珠寶商因姆伯特那兒鑒定一下。經過一番專業的鑒定,他在還給我時說鑒定證明這是上好的白銀,可我對此還不是十分滿意。德·龐特查坦兩年前曾向我暗示過,一旦我通過調查知道了得利斯勒的秘密,那麼我就有責任為國王陛下做一件好事,我認為現在是時候開始著手做這件事了。於是我請一位名叫卡斯特拉納(Castellana)的煉金術士來見我。他應邀趕到了,我特地找了10個警衛來陪同他,在事前曾暗示他們一定要關注他手的一舉一動。他當眾把兩塊鉛分別變成了黃金和白銀,我把變好的黃金和白銀送到了德·龐特查坦那裏。他不久給我回了一封信,這封信現在就放在我的麵前,他說把變好的金子讓巴黎市最有經驗的金匠鑒定過了,他們口調一致地宣布這是現今遇到的最純正的黃金和白銀了。在這之後,我徹底改變了對得利斯勒以前的看法。尤其是他在塞納斯當著我的麵又變了五六次,我自己又在他根本沒有插手的情況下親自操作了一下,這些結果更加改變了我的看法。先生,有目共睹,我侄子貝爾·巴爾德(Bell balde)在巴黎一家劇院寫的信,他自己在卡斯特拉納試著做了一個實驗。我可以證明這件事確實是真實可靠的。塞爾·伯格特(Selma burke),我另外的一個侄子在3周前把這個實驗當著我的麵又做了一遍,等他到了巴黎以後便會親口向你原汁原味地講述所發生的一切,在我的主教管區內,親眼見到了這些事的有100多人。先生,我不得不承認,經過了所有旁觀者及金匠的一致鑒證,這個實驗在我親眼目睹的情況下,成功了無數次之後,我之前所有的疑慮都統統消失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個人之前主觀臆斷其不可能的想法徹底被我的眼睛給否定了。”
“現在能做的就是讓我來給您講述一下這個人的其人其事。關於他,有三個地方讓我覺得可疑:第一,他在錫斯特蘭有犯罪的嫌疑,他把當地的硬幣作為偽造的對象。第二,國王曾經兩次向他發出‘通行許可證’,他卻置若罔聞。第三,他一再拖延去宮廷給國王表演變金術的時間。先生,您看,我對任何一個問題都沒有隱瞞或回避。關於錫斯特蘭一事,得利斯勒一再地向我保證說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反法律的事,他也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國王的事情。六七年前,他確實到過一次錫斯特蘭采集過用來製粉的草藥。當時他曾在一個叫皮勞斯的人家裏寄宿過。起初他還認為皮勞斯是個很老實的人,皮勞斯曾被指控敲詐過路易。得利斯勒因為曾經和他住在一起,所以被懷疑為是皮勞斯的同夥。因為這個無憑無據的懷疑,得利斯勒當時沒有出席法庭,他又被判定為故意藐視法庭,法官們向來對缺席的人嚴加懲辦,這個案子對久經法庭的法官們來說簡直是稀鬆平常的一件事情。我在艾克斯任職的時候,就聽說過一個通過到處散布謠言來詆毀得利斯勒人格的名叫安德·阿萊納的人,因為這個人想借這個機會把他欠得利斯勒的一筆約40路易的錢賴掉。不過,先生,請允許我進一步補充一下,即便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得利斯勒,對如此一個在社會上有重要地位的特殊人物,我們還是應當以禮相待,對一個國家而言,對如此優秀的秘密人物還是法外施恩為好。至於國王給他的兩個通行證,我敢肯定他之所以無視,是因為他自己根本沒錯。嚴格地講,他的1年時間僅有夏天的4個月。要是有任何事阻止他充分利用這幾個月,可以說整個1年的時間就被他丟掉了。所以,第一個通行證的浪費是因為1707年薩瓦公爵的入侵。而到1708年年底得到第二個通行證時,正趕上一幫以德·格林格南法庭名義攜帶凶器的人將得利斯勒侮辱了。他上訴了幾次,不是沒有回音,就是隻同意給他安全保證。我現在講的這些事隻是為了解釋第三點疑慮,即為什麼得利斯勒不能馬上去巴黎向國王實現他兩年前的承諾。在連續的幹擾下,他已經喪失了兩三個夏天。不能收集充足的油、粉,無法將它們提純到一定程度,他就不能變金子了,所以在您麵前許諾給塞爾·德·伯格特的嫁妝也就不能兌現了。在我侄子來之前他就把這些情況告訴我了,要是哪天他拿自己的幾克粉把鉛變成了黃金,那一定是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了。我敢說,就算他有這一點材料供他表演,稍微動動腦子他也不會去國王麵前冒這個險的。因為哪怕在金屬裏有那麼一丁點障礙(如隻有操作時才發現金屬太軟或太硬),人們都會把他當成是一個騙子,要是再趕上他第一次用的粉沒起作用,而他又沒有更多能夠再重複實驗的東西來解決這個問題的話,那他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