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極圈外的極光(5)
“啊。”
“寄哪啊?”
“美國。”
“嗯,好,是得拆開看看,就算沒有武功秘籍,帶點毒品出去,毒害外國人,有損中國人民光輝正義的崇高形象。”
我告訴大叔,愛寄不寄,不寄還給我,沒工夫跟他們扯皮。大叔掏出個半截煙卷,叼在嘴裏,悠然引燃,吞雲吐霧,告訴我說,不拆也可以,按體積算錢,交五百塊錢,別嫌貴,有明文規定,無法檢驗的貨物,一律按體積收費,無論黃金還是棉花糖,一視同仁,不走後門。
我抱著企鵝玩具,殺出郵局,回頭看看,想確認這家戴綠帽子的所在,是不是母夜叉孫二娘經營打點的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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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國際快遞,把企鵝玩具寄出,自此我心無旁騖,了無牽掛,開始著手打造商陸的書稿。兩周之後,我給商陸打電話,告訴那廝,我吃苦耐勞,我廢寢忘食,我四大皆空,我物我兩忘,我集天地之靈氣,我采日月之精華,除了哪個瀑布能淹死猴的問題不談,如今初稿已畢。
再次和商陸在“金牛座”碰頭,周遭正在大興土木,烏煙瘴氣,店鋪前後,鶯歌燕舞、環肥燕瘦,統統消散無蹤。商陸告訴我,這條街道終於要拆遷了,推倒小店,馬路擴建,往後的道路,將是十六車道,齊頭並進,囂張招搖,氣勢恢弘。我卻想起三五年前的手機,十六和弦,嘈嘈切切,以為上品,如今街頭巷尾,三教九流,隨便掏出個手機,都是三五十路和弦,民工模樣的大叔,蹬著平板三輪,逆行猛拐,忽聽得仙樂飄飄,大叔掏出手機,破口大罵,你媽有城管不早說,現在打電話,有個球用!
商陸問我,書稿可帶來了。我反問那廝,合同該簽了吧。短暫沉思之後,商陸告訴我,先把初稿給他看看,以便他去聯係出版社,一旦下家靠譜,就把合同連同稿酬,一並給我。
夏日的空閑裏我看了兩部拖遝韓劇,打通三套遊戲,消滅一箱廉價方便麵。直到商陸再次出現,告訴我說,內容需要修改,他來親自操刀,出版社雖已到位,但還處於觀望階段,要我少安毋躁,靜候佳音。
然而最終等來的卻是阿維的電話,那廝劈頭蓋臉,問我為何疏忽大意,約我麵談;於是時隔將近兩個月份,我和阿維再度會麵。阿維剪短頭發,剃去胡須,儼然一副成功人士模樣。我告訴那廝,換身行頭,夾個皮包,出入高檔寫字樓,會有臉如鴨蛋的小姑娘熱情歡迎,開門問候,端茶倒水,盡獻殷勤。阿維笑笑,溝回淡然,告訴我說,別跟他扯淡,寫字樓門口,小姑娘見誰都開門問候,端茶倒水,我一張嘴,他就知道我放出什麼鳥來,下半段一定是,再換身行頭,站在街邊,就有妙齡少女,半老徐娘,前來問價,風華絕代,名妓由此而生;那廝告訴我,今天不扯淡,你看這是什麼。
我從阿維手中接過書來,封麵的大象鼻子似曾相識,象耳朵旁,寫著書的大小標題,《新動物世界——虎豹豺狼三千問》,象前腿下,赫然寫著,商陸,編著。
“是你憋在家裏趕的稿子麼?”
“薑子牙騎什麼?”我邊翻看,邊問阿維。
“四不像。”
“所以說,大體是我的東西,但是都有改動。”
阿維給我指點,書的末尾,印著參編致謝名單,列在先端的,是一些邊三角四不入流教授,而後致謝盧可博士,致謝杜衡同學,再次才是阿維和我的名字。我心緒凋零,思維混亂,打商陸電話,早已關機,我問阿維,澎澎出國的時候,怎麼把女妖召喚獸留給商陸了,阿維說,咱們去抽丫大嘴巴。
阿維告訴我,小艾說,商陸的巧妙之處在於,並未把我的成稿完全抄襲,其中改動,加之雜誌上麵曾經出現的內容,拚湊揉搓,因而難以找到漏洞;阿維說,剛剛收到彙款單,正是發行此書的出版社,稿費三百八十元,全市郵局通取。我告訴阿維,我的稿費比這廝多些,九百六十元,問題在於,取了稿費,等於默認商陸的惡劣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