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度假村回來我就期盼著三姐夫被打的消息,可一直等到晚上暉暉都睡了我的手機也沒有動靜,很多事情我隻是不求甚解,因為他就算算計了我什麼出發點也是為了三姐好,但拋下老婆孩子一個人出來瀟灑這件事毫無疑問傷害了三姐,我對我告密的行為一點也沒有心理負擔,王書槐則不然。
“人家兩口子的事你摻和什麼,你告訴了劉君又能怎麼樣,隻讓她為難。”
我不理解他的思路。
他半真半假道:“你三姐手底下那麼多青年才俊,也不一定都和她是同事關係啊。”
我指著他威脅他把話收回去:“你在胡說八道對不對?”
“中年夫妻,差不多能說的過去就得了,共同利益,心往一處使,要想獲得點感情上的慰藉誰找原配啊,就拿你來說吧,天天鬧別扭,惹著了就不說話就不見人了,我忙了一天回家看你這張臭臉?別的女人眼裏我是誰?我是王書記,我是權力的具象化,我是需要討好的一方,懂了吧,其實感情這東西,不管親情友情愛情,都是一種權力的映射,都從上麵找支配別人的快感,就說劉君和姚仕安,夫妻兩人手裏都有彼此的把柄,你沒注意你三姐到了姚仕安麵前就端著那個雲淡風輕的熊樣,再說姚仕安,你說他敢讓劉君給他……”
我堵住他的嘴怒道:“不許說三姐壞話!”說完尤不解氣,起身就要走又被拉回去。
“初中生聽不了大人的話是不是?又要連夜回家?”他哈哈大笑。
“才不是這樣呢。”我反駁道,我是相信愛情的。
“好好好,你說的對。”他一邊在我耳邊聞來聞去一邊敷衍道,而他的敷衍隻代表他想了,這個時候我說我是他媽恐怕他也沒有異議。
“我不想。”我拒絕道。
“你看,又來了。”
“我就這樣,你找叫你王書記的去吧。”我從他懷裏站起身來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去找暉暉睡覺了。
我躺下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暉暉的腳,她倒是沒有醒,但我怔忪起來,她竟然已經這麼高了,被包的像個花生一樣放在我身邊的事似乎沒有過去很長時間。
他在升任政法委書記後不久就開始規劃結婚的事,沒有刻意挑日子,就定了一個國慶節,我心裏期盼著求婚的浪漫和婚前的忐忑,但這些都沒有,我又開始默不作聲地鬧脾氣,既然你不在乎那就都不在乎好了,我一概不管隻留他自己打點,期間便發生了二百八十萬彩禮事件,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把所有事情扔起來一門心思上班的話是瞞不住我的,我當時隻覺得他在婚禮上儉省,這無疑讓我更生氣了,我不知道這是他把所有的積蓄給了我父母的原因。
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生兩個孩子,第一個是要自己留下的,把第二個給三姐,既然給就要痛痛快快,生下來不要見她不要奶她,離了娘胎就抱走,我們不要和她培養感情,喂奶換紙尿褲夜夜守著她的事一並交給她的養父母,人向來不怎麼珍惜唾手可得的東西反而對折磨自己的東西放不下,這麼想我對燦燦和他對燦燦的態度就明了了。
他對燦燦的態度就像一個姨夫對外甥女,抱著暉暉逗逗她惹惹她,問她要不要做自己的女兒跟暉暉姐姐一起生活,我看的出來,隻有心中不把她當做他自己的女兒才能開這樣的玩笑。
然而我不一樣,我在她們出生前就已經建立了九個月的感情,懷孕的痛苦在孩子出生以後就逐漸忘卻,好像這是一種人體自帶的機製,忘卻懷孕生產的痛苦好繼續繁衍下去,我現在隻記得婚後懷孕讓我更別扭了,我別扭的結果就是懷著孕好好伺候他,就像裙子那個事,我在等他問怎麼這麼乖這麼辛苦然後才說自己的委屈才撒嬌,但是他不問。
懷孕把我從早起跑步中解救了出來,結婚以後我們倆正式同居,他搬到了樓下,另一個人的到來讓家務活成倍增長,據我觀察他不怎麼愛吃外食,便回家就給他做飯,我一邊複刻母親一邊痛苦,但找不到一個解決之道,也許他說的對,不管親情友情愛情都是權力的映射,而我,是天生的下位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的親情把我磨煉成了這個樣子,要看家庭成員的臉色,要遷就別人,書本裏沒有告訴我這種情緒要如何自洽,我也無人求助,於是越陷越深,我常常無端地哭泣,那為我的產後抑鬱埋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