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是婺劇的生命。婺劇具有幾百年的發展曆史,正是與時俱進、不斷創新的結果。但是,近年來婺劇界有一種苗頭,借創新婺劇之名,行消解婺劇之實,不是張揚個性,而是泯滅個性,跟越劇、話劇、歌舞劇等其他劇種逐步趨同。長此以往,婺劇將不再姓“婺”,恐有自我迷失之虞。
妄自尊大VS妄自菲薄
婺劇是全國三百六十種、浙江十九種地方戲之一,無論是發展的曆史,還是表演水平,抑或演出市場,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既沒有自大的資本,也沒有自卑的必要。
如今對婺劇的評價,呈現兩個極端的傾向:一個是妄自尊大,尤其是官方在作自我介紹時,動輒說它是“京劇的祖宗”,似乎是地方戲的“太上皇”,惟我獨尊,不僅要進入滬杭等大都市,甚至要進軍歐洲;另一個是妄自菲薄,認為婺劇節奏緩慢,情節老套,已經不符合時代發展的潮流,不符合現代人的口味,所以要推倒重來,用現代人的審美眼光來重新改造傳統婺劇。
為此,部分銳意創新的婺劇團,紛紛新編各種曆史劇,《夢斷婺江》、《情殤》、《赤壁周郎》等就是其中的典型。這些新編曆史劇為了吸引年輕觀眾的眼球,刻意求新,攙雜了話劇等西洋舞台藝術的元素,部分丟失了傳統戲劇自身的審美特征,消解了婺劇“文戲武做,武戲文做”的獨特個性,有人形象地稱之為“話劇加唱”。
有人這樣評價《夢斷婺江》:“該劇頗有話劇的現實主義色彩,它保留了婺劇的陽剛之氣,又有話劇的創新。”話劇的特征是寫實,婺劇的特征是寫意,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戲劇形式,有可比性嗎?
為了這些新編曆史劇,各專業劇團不惜重金,紛紛邀請全國各地的名家加盟,從編劇、導演、音樂、舞美,不一而足。《夢斷婺江》請來一級編劇創作劇本,《情殤》請來浙江話劇團的主創人員做燈光、舞美指導,《赤壁周郎》請來一級導演排練、一級舞美設計師擔任舞美燈光設計。不可否認,這些都是響當當的名家,可是沒有一個是從事婺劇藝術的。
說到這裏,想起詩歌來。喜歡現代美的,可以寫自由詩;喜歡古典美的,可以寫格律詩。戲劇也是這個道理,喜歡現代美的,可以演話劇、歌舞劇;喜歡古典美的,可以演地方戲,包括婺劇。格律詩的古典美,在於嚴格的格律,包括平仄、對仗、押韻;地方戲的古典美,在於嚴格的程式,包括唱、念、做、打。演地方戲不講程式,就像寫格律詩不講格律一樣,讓人無法接受。不講程式的婺劇,變成不倫不類的“四不像”,別說還是不是婺劇,連是不是戲劇,也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生活真實VS藝術真實
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所以,生活真實不等於藝術真實。看了《情殤》和《赤壁周郎》,覺得裏麵把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混淆了。
婺劇有自己的表演程式和行當,這是幾百年來得到觀眾認可的。在服裝方麵,演的隻要是曆史劇,漢人都穿明代的改良裝,不管戲劇故事發生在哪個朝代,少數民族在頭部掛上狐尾,插兩根雉雞毛,起到一個象征作用,這是藝術真實。
而在新排的《情殤》中,導演似乎更重視生活真實。在春秋戰國時期,服裝應該是比較肥大的,看看西施和範蠡衣服上的袖子,肥大得有點嚇人。《赤壁周郎》中小喬的衣服,袖子也是肥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