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2 / 3)

“晨曦,你醒來……”聽明白晨曦的話,尹晴依心中更是氣,“你自己的血,憑什麼要把功勞推給踏歌?你醒來,自己去救人啊……”越說越是哽咽,尹晴依雙肩輕顫,卻並沒有搖醒晨曦。

她知道晨曦不想做個好大夫,可是為了踏歌,她竟會如此犧牲自己……

殊不知,陷入昏迷中的晨曦,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想法,竟是含著微笑:若是可以這樣死去,其實,也不錯……

崆峒山上,風光明媚,處處鳥語花香。可是對於初闖此地的無知少女,並不是一個好去向。但見姑娘麵容嬌俏明豔,卻是身著灰衣,背著一個大大的草簍。

草簍裏堆滿了各種草藥,種種奇怪的氣味混在空氣中。讓各樣生物,都對背著草簍的美麗少女退避三舍。

少女並沒有注意這些。她立在山草間,眺望著逐漸西斜的落日,還有山前的雲霧繚繞。布滿細汗的小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兀自喃喃,“華恩,這裏就是崆峒山了……你不是一直都想來嗎……我們已經來過了,可是,該怎麼下山啊……”

歎口氣,她隨便循著一處竹林,往裏走去。以前書上總是講,竹林深處往往有高人。但願她鋌而走險的結果,可以找到一個高人來問路……

接著,到了竹林裏麵,果然有人。暮色已暗,那人身著白衣,坐在樹下的藤椅上,悠然撫簫。當下裏讓女孩看的呆住:如此好風度!

淡煙微月中,晚雲和雁低。

紗窗竹屋,樹下的白衣公子低眉吹簫,詩意悠遠。

簫音擦著樹葉,輾轉溫雅,帶點悠然帶點漫然。

如同細雨輕敲荷葉,微風斜過竹林。

靜若清池,動若漣漪。

一曲未了,他抬眼撫著玉簫,向凝視他的女子看過去。

少年收起玉簫,站起來柔和一笑,“姑娘怎麼會走到這裏?”眼波一轉,注意到少女的裝束,“莫不是忙著采藥,迷了路?”是了,崆峒山中奇藥無數,確實有不少人來采藥的。隻是他對此並不是很擅長。

少女眨眨眼,微微一笑。感覺卻很怪異,明媚的臉上流露出的笑,不知是生疏還是生硬,“你猜得不錯,我確實迷路了。我叫……秦華恩,你一定要記得。”

少年眼底閃過不解,有人會說起自己的名字還要猶豫嗎?他瞬間警惕,玉手按上自己的玉簫,卻還是笑著,“我叫踏歌。”

隻要是江湖中的人,都該清楚,“璿璣閣”的“玄音公子”的名諱,正是踏歌。

不過那女孩並沒有什麼別的表示,像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一樣,隻是對他的名字感興趣,“踏歌踏歌……伊水寒兮,踏歌行兮……你父母真是給你取了個好名字。”

踏歌淡淡一笑,恍住了少女單純的心智。他聲音如同山間飛泉,清冽幽寂,“踏歌之名,是師父所取。”見那少女愣住,他趁機道,“華恩姑娘是第一次來崆峒山麼?看姑娘采了不少藥,必是醫學世家了。”

“啊?”那姑娘臉一紅,神色驀地疏離,支吾著,“不是……不是醫學世家……隻是喜歡采藥而已。”好險,怎麼能讓人知道她來自“大興第一禦醫”的秦家呢?

果然有內幕,不肯說實話……踏歌眼一閃,看看漆黑的天幕,依然是笑,“如今天色已晚,姑娘且在寒舍休憩一晚。明日,我再為姑娘指名下山的路,可否?”

少女打量踏歌一陣,才半是懷疑半是放心地答,“好、好啊。”

踏歌低眸一哂:縱是再黠慧疏遠,還不是一個不諳江湖險惡的小姑娘?這種不懂事的女孩,怎麼會被派來對付他?

之後,那少女並沒有離開崆峒山。而是不經意間發現了更多神秘的藥材,便即使知道了下山的路途,還是在山中搭了間茅屋住下來,準備好好研究藥物。

踏歌不清楚那少女的底細,便日日去找那女孩套話。隻是,話沒套著,卻是跟著那個有些單純的姑娘學了不少醫術。

敵人會這麼沒有心機麼?敵人會對江湖事一無所知麼?敵人會因為以“笑”出名的“玄音公子”無意中露出的笑容而臉紅發呆麼?敵人會教他醫術麼?絕對不會的。

踏歌已知那姑娘雖然身份神秘,卻一定不是江湖中人。這才一邊讓“崆峒派”掌門人張一者去查那姑娘的身份,一邊去繼續與那少女形影不離……

最後,連遲鈍的張一者也忍不住懷疑,“公子莫不是喜歡上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了?”看“玄音公子”眉眼含春,真是越看越像那麼一回事兒了……

山上雜草高的到了半腰處,而女孩仍奮力地撲在地上。一眼放過去,哪裏會看到女孩的身影?

踏歌站在草中,不由擔心。遂邊走邊喊,“華恩?華恩?華恩,你在哪裏?”風帶著蒿草向他這邊倒來,吹得踏歌白衣烏發一起淩亂撲麵。

突地,少女在踏歌後麵直起身子,眼一眨,遞過去一個編好的草簍。

踏歌先是嚇了一跳,本能的推出衣袖間的玉簫。後看到姑娘的倩影,方向一轉接過草簍,抿唇一笑,“你編的?真好。”

少女本是神色淡淡的,卻因為他的話而眼睛乍亮,“你想學?我教你啊。我會編不少的。”

踏歌一怔,他學這個做什麼?抬眸見少女少見的滿眼期待,不由點頭,“好啊,你又教我醫術,又教我編這個……很閑麼?”

唇角含笑,踏歌心情從未這般輕鬆過。沒想到來崆峒山一趟,能夠遇到這麼一個女孩……他又想,若能一輩子就這樣,也未嚐不好啊。

他本是隨意一說,卻不料女孩當真怔住。立在草中,神色空茫一陣,忙轉身,“不,我要回家……”

“華恩,”踏歌忙上前一步,攔住她。盯著女孩看半晌,才略帶苦澀地笑笑,“你要回家?為什麼不早些回去……不,我是說……為什麼一定要急著回家?”為什麼,在他剛剛想要留住她的時候,她就想到要回家了?

少女有些發愣,傻傻地瞪著白衣少年。他向來笑容勾魂攝魄,什麼時候會這般,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雖然心底微亂,少女還是誠實地回答,“我姐姐病得很重,一直想要和我一起出來玩耍……可她病得實在太重了,所以我就代她……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抬眼,因為踏歌的神色而怯怯地繼續,“重要的是,我出來太久了,一定要回家見我姐姐最後一麵。”

相處很久,踏歌已清楚少女一身醫術出神入化。聽到少女提起她姐姐的病,竟也會無奈苦澀,便有些了然。若連這少女也無法救得的病,必已病入膏肓了……

他緩口氣,伸手挑去少女發上沾上的草籽,動作輕柔嗬護。換來少女臉紅的發愣,他才微微一笑,問道,“你回家看過了你姐姐,還會回來麼?”見少女搖頭,他心一沉,卻仍笑問,“那麼,我能陪著你一起回家麼?”

他要陪她回家?

少女心中又是喜又是悲,低下眼,盡量穩住心底的情緒,淡淡問,“為什麼要陪我回家?”他們家門,一般人是進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