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青春叛逃事件簿 (3)(2 / 3)

我想,我是不會優雅的。我生來就不優雅,我永遠伸出去的手都將是指甲光禿的神經質,我永遠笑起來響當當的,嚇人一大跳,我吃起東西來更是他媽的能感動得主人熱淚直流,我時不時會說一句髒話,表達我的興奮或者憤怒。不,我不優雅。到了我老時,休想看見一個優雅的老太太,但是,我一定是個可愛的老太太,笑起來眯眼睛,胃口好得很,一臉的皺紋和坦然,而且,一定還相信愛情能隨處發生,還想象著,王子在尋找公主身後的洗衣女工。

不信?那麼,和我一起活到我進棺材吧!記得要開開心心地送我走,捧著紅玫瑰來,然後,我在棺材裏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不是真正討厭玫瑰花的,隻是,一直沒有人送我。大家都誤以為我不屑於喜歡這麼俗氣的東西。

那天和朋友們聊天的時候,發覺大家都或多或少地過敏,對橡膠,對油漆,對這樣那樣的怪異東西。我驚訝地發覺,我竟是沒有一樣東西使我過敏的!我隻好可憐巴巴地問:“我三歲的時候喝酒,起了酒疹子,算不算過敏?”大家一起說不算。

我真希望我有一些怪癖呀!比如寫字的時候像海明威一樣站著,或者必須一隻腳放在腳盆裏泡水(我又不是鷺鷥),或者一定喝酒,像李白,一定要抽很多很多的煙,像法拉奇,再不及也要把字寫得鬼畫符一樣,讓編輯帶著排版工一起來求我(胡話,現在都是電腦了!),我就很拽地說:“剛才你怎麼不來?現在,我也認不出了!”可是偏偏,我的字寫得清秀得像小學生交的作業,從來不塗改的。

電影裏的藝術家都有些病態的敏感,比如輕微的自閉,可是,我是非典期間,也要堅持和陌生人們擦身而過的。看見人多的地方,會不由自主地高興。我喜歡和陌生人說話,我喜歡和老百姓說話,修鞋子的、賣羊肉串的、磨剪子菜刀的、炒栗子的……我多麼喜歡交談。

我在納悶和怨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為一段失去的情感多哀悼一些日子,起碼情緒上哀傷一段日子。為什麼我又歡天喜地起來,我竟然不再為我手機上他的姓名而心驚,也不為那些一起去過的老地方回避,我甚至不想收起那些他寫給我的信。

一段日子,走過了就走過了,甘苦我都知道,那麼,那幾張日曆,何必介意它們繼續在牆上嘩啦啦寂寞地響。

但是我知道,有一天我們再相遇了,我會真心地問一聲好,因為那些夜晚,他曾給我過最溫暖和真誠的擁抱。

我想我並不是變得冷漠了,麻木了,老皮老臉了,但是在我心裏,對待愛情、忠貞、永遠的概念,越來越寬泛。

對人的冀望,越來越寬泛。

對某些細微的原則,卻越來越堅持。

在這個冬天即將到來的夜晚,我翻看歐洲的地圖,看著一些國家的電影資料,突然有了遠行的心情。就像一個小女孩子,從來手裏沒有零錢,也就從來沒有設想過,玻璃罐子裏的陳皮梅,她也是可以吃到的。

突然心裏就安靜了。

眼前的目標消失了,繁重的工作壓下來,失去原本安然的生活,因此,我開始抱怨和慌張。當我再度將目光探射進我的心裏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其實是沒有改變的,我遵循我的本性,順應我的意誌,無論我走到很遠的地方,還是漸漸消隱,我的心裏,一定還是有那麼一支細細的音樂。無人的時候,我唱給自己聽。

優雅的姿勢,是不重要的。活給誰看的架勢,也不重要。堅強,還是堅韌,要強,還是要虛,心裏明白就好了。我不要那一層角質的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