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6 不畏將來,不念過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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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根才站得穩

參天大樹立於天地一角,鬥轉星移間不問悲喜,飽經風雨,無懼無憂,不眠亦不休。任憑狂風暴雨如何凶猛,它都傲然挺立,接受自然的洗禮,不妥協、不低頭。

這份安穩緣於它深深紮入地裏的根,默默無語卻不可或缺。

人也是如此,在人世間安身立命,若是沒有紮實的根基,想要撐起自己的抱負,著實不易,不經意間的曲折蜿蜒都會將你嚇退。

1942年,中國還未從沉睡中蘇醒,經濟一片蕭條沒落。與此同時,擴展到全球範圍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進入戰略相持階段,熱愛和平的人們企盼著勝利的到來。

國內人民的生活異常艱辛,通貨膨脹、物價飛漲,人們經受著嚴峻的考驗,在糧食與各種物資極其短缺的情況下忍耐著。

這一年,林徽因和梁思成在竭盡全力完成一本著作。

費正清和陶孟和從嘉陵搭乘小火輪遠道而來,經過4天的顛簸勞累,終於抵達李莊鎮,看望林徽因與梁思成這兩位老朋友。

自1935年聖誕節分別以來,直到1942年9月在重慶相逢,這7年間不曾相聚,隻是通過書信講述各自的生活境遇。7年的光陰匆匆而過,友誼也愈加深厚牢固。

久別重逢的喜悅填滿了缺錢少糧的生活,他們緊握著彼此的雙手,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卻很難發聲。

老朋友近乎原始人類穴居狀態的生存條件,驚呆了費正清。

中國學術界頂級的專家學者,一位身患絕症,一位身體殘疾,卻自動忽略了艱難的生存條件,專心致誌且不知疲倦地進行著手頭的工作。

破舊的房屋,簡陋到極致的家具擺設,唯一充足的是堆積在病床四周的資料和文稿。如果精神食糧真的可以充饑,林徽因和梁思成怕是最幸福的。

若不是親眼目睹,費正清絕對不會將眼前這個麵容枯槁的女人認作林徽因。

他憐惜自己的好友,同時也帶著萬般不解。

他說:“我很讚賞你們的愛國熱情,可在這樣的地方做學問,也確實太難了,你們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要是美國人處在這樣的環境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條件,而絕不是工作。西部淘金者們,麵對著金子的誘惑,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卻是設法使自己有舞廳和咖啡館。”

得知林徽因重病纏身,費正清極力建議她即刻前往美國治病,他會盡己所能來提供經濟上的幫助。

陶孟和也附和道:“還是去蘭州吧,我的夫人也在那裏,西北地區幹爽的空氣有助於治好你的病。先把病治好了,再去寫你們的書。”

林徽因卻沒有動心,她隻是微笑著說:“你們住上幾天,也許會有另一種看法。”

後來,費正清在他的《費正清對華回憶錄》一書中,滿腔感慨地談到當年去李莊訪問林徽因和梁思成的情景:梁家的生活仍像過去一樣始終充滿著錯綜複雜的情況,如今生活水準下降,使原來錯綜複雜的關係顯得基本和單純了,首先是傭人問題。由於工資太貴,大部分傭人都隻得辭退,隻留下一名女仆……這樣,思成就隻能在臥病於床的夫人指點下自行擔當大部分煮飯燒菜的家務事。

其次是性格問題。老太太(林徽因的母親)有她自己的生活習慣,抱怨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北京;思成喜歡吃辣的,而徽因喜歡吃酸的,等等。

……

林徽因非常消瘦,但在我做客期間,她還是顯得生氣勃勃,像以前一樣,凡事都由她來管,別人還沒有想到的事,她都先行想到了。每次進餐,都吃得很慢;餐後我們開始聊天,趣味盎然,興致勃勃的徽因最為健談。

傍晚五時半便點起了蠟燭,或是類似植物油燈一類的燈具,這樣,八時半就上床了。沒有電話,僅有一架留聲機和幾張貝多芬、莫紮特的音樂唱片;有熱水瓶而無咖啡;有許多件毛衣但多半不合身;有床單但缺少洗滌用的肥皂;有鋼筆、鉛筆但沒有供書寫的紙張;有報紙但都是過時的。

你在這裏生活,其日常生活就像在牆壁上挖一個洞,拿到什麼用什麼,別的一無所想,結果便是過著一種聽憑造化的生活。我逗留了一個星期,其中不少時間是由於嚴寒而躺在床上。我為我的朋友們繼續從事學術研究工作所表現出來的堅韌不拔的精神而深受感動。

依我設想,如果美國人處在此種境遇,也許早就拋棄書本,另謀門道,改善生活去了。但是這個曾經接受過高度訓練的中國知識界,一麵接受了原始純樸的農民生活,一麵繼續致力於他們的學術研究事業。

學者所承擔的社會職責,已根深蒂固地滲透在社會結構和對個人前途的期望中間。如果我的朋友們打破這種觀念,為了改善生活而用業餘時間去做木工、泥水匠或鉛管工,他們就會搞亂社會秩序,很快會喪失社會地位,即使不被人辱罵,也會成為人們非議的對象。

更讓費正清感到驚奇的是,在他感冒躺在床上休息時,林徽因竟滿懷深情地念詩給他聽。這是一種怎樣的人生態度啊,日子是苦的,可她卻有苦中作樂的心態。

她無懼苦難,因為她的根深植於中國的廣袤土地中,祖國的命脈與她相連,祖國的未來與她息息相關,她不會選擇逃避,隻會迎難而上。

費正清感慨地說:“林,我已經明白了,你的事業在中國,你的根也在中國。你們這一代知識分子,是一種不能移栽的植物。”

1945年8月,日本侵略者宣布無條件投降,結束了中國人民長達8年的抗日戰爭。祖國的大好山河雖然遭受炮火的摧殘,卻依舊堅強地屹立於世界的東方。

貧病交加的林徽因、梁思成,聽到戰爭勝利的消息,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一切擔驚受怕終於可以告一段落,終於可以迎來平靜的生活,如同沙漠的行者在忍受了長久的幹渴之後,偶遇甘泉。

可惜梁思成此時並不在李莊,否則一定要給妻子一個大大的擁抱,林徽因獨自慶祝重生,她坐上轎子來到一家茶館,以茶代酒以示慶祝。

隨後,梁思成匆匆趕回李莊,將家裏僅有的一點錢買了肉和酒,請來莫宗江,幾個人一起痛飲。林徽因甚至開了不喝酒的戒,也痛快地飲了幾杯。

酒酣正濃,梁思成開始教寶寶和小弟朗誦,是一首杜甫的詩: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不論古今,這種情緒是相通的。

年幼的寶寶和小弟像模像樣地背誦起來,知道馬上就可以隨父母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稚嫩的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圍著林徽因和梁思成手舞足蹈地雀躍起來。

1946年1月,她從重慶寫給費慰梅的信中說:正因為中國是我的祖國,長期以來我看到它遭受這樣那樣的罹難,心如刀割。我也在同它一道受難。這些年來,我忍受了深重苦難。一個人畢生經曆了一場接一場的革命,一點也不輕鬆。

正因為如此,每當我察覺有人把涉及千百萬人生死存亡的事等閑視之時,就無論如何也不能饒恕他……我作為一個“戰爭中受傷的人”,行動不能自如,心情有時很躁。我臥床等了四年,一心盼著這個“勝利日”。

畢竟是肉體凡胎,吃不飽會餓,病了會痛,可這些都抵不過留在祖國懷抱的踏實。這是她的根,是她的念想。

心中有根的人才不會畏懼,蹚過河流,翻過高山,心中所念的是前方的風景,而不是腳下的泥濘。

沒有根基的人,不會有堅定的信念,而信念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它根植於靈魂。不屈的靈魂隻屬於心中有根的人,步伐走得鏗鏘有力,穩穩地向前,直至看到勝利的曙光,然後為下一次遠行做好準備,為登更高的山頂積蓄能量。

人生多少次奔赴離別

“人生”這趟列車,以時間為速,駛向“死亡”的終點。

身邊的親友,總會有人先到達目的地。作為旁觀者的我們,明知生離死別是逃不開的宿命,終究也難以用平靜的心情去麵對。

也許最大的悲痛在於那些鮮活如昨天的一言一行,在一個不可改變的時間點上,戛然而止;太多生前未能完成的心願,今後卻再也沒有機會可以實現,留下了永遠無法修複的遺憾。

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安心的存在,他有著厚實的臂膀,寬闊的胸懷以及默默無言卻深沉的愛。他對子女的影響是潛移默化而深遠悠長的,簡單到站立行走,複雜到如何為人處世,那寬厚的大手扶著我們,每時每刻都在保護我們。

父親,是我們心中的大英雄,是我們甘願以自己的青春換他不老的人。

在林徽因看來,父親林長民是她“唯一的知己”,是引領她走出狹隘,突破自我的人。

1925年張作霖依靠日本政府的支援,兵分四路進攻北京,意欲自任總統。11月,奉軍將領郭鬆齡向全國發表《反奉通電》,並將原奉軍第三方麵軍改稱為東北國民軍。郭鬆齡起兵後,托人遊說林長民出關。

林長民感念郭鬆齡知遇之恩,於11月30日晚乘郭鬆齡專車秘密離京,途中受到奉軍王永清部的襲擊,與郭鬆齡同行的林長民下車躲避時被流彈擊中身亡。

噩耗傳來時,林徽因遠在他鄉求學。這消息撞擊著她心髒,仔細聽,這是世界坍塌毀滅的聲音。

在父親的同學、同事的眼中,他“一有才,不僅學識淵博,且‘善治事’;二有口才,善於辭令,滔滔雄辯;三有家財,常為朋友慷慨解囊;四有膽識,遇事肯擔當,決無畏葸之態”。

他為人正直,有理想、有抱負,出淤泥而不染,被人稱為當時政界“少有的好人”。在林徽因的眼中,父親如山般磅礴,如海般廣闊。

喪父之痛,如站在曠野之上,電閃雷鳴,經受這一道道雷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逝去的人如果泉下有知,看著最疼愛的女兒失魂落魄,卻沒辦法撫平她的愁眉,心中的痛也該是深刻的吧。

活著的人,承受著失去親人的痛,強忍的淚水,早已經失去了控製,如決堤的洪水,一遍又一遍淹沒了心田。某人的不複存在,擊潰了人們的淚腺,失聲痛哭。

別離,是不願去麵對,卻又不得不去麵對的事實。回憶,成了全部的念想,帶著溫熱的餘溫,令人在某個時刻,或哭或笑,不能自已。

時隔6年,由南京飛往北平的中國航空公司郵政班機濟南號,在平靜的午後,由於大霧彌漫而失去方向,一頭撞上山東黨家山峰巔。林徽因的摯友、現代詩壇第一才子——徐誌摩,35歲的生命,就此雲遊不返。

他是為林徽因而來,卻沒來得及說聲再見,道聲珍重。

詩人殞命的當晚,林徽因在北平協和小禮堂為外國使節演講中國建築藝術,徐誌摩前來力挺卻未能如願,這令林徽因心碎不已。

胡適為徐誌摩寫的祭文感天動地,叫人痛徹心扉:死在天空之中,大雨淋著,大霧籠罩著,大火焚燒著,那撞不倒的山頭在旁邊冷眼瞧著,我們新時代的詩人,就是要自己挑一種死法,也挑不出更合適,更悲壯的了!

天妒英才,早早地將他召回。

1934年11月19日,3年前的這一天,是徐誌摩離開人世間的日子。不可預知的命運,隻有在經曆過之後才恍然覺悟,不知是注定,或是偶然。

林徽因、梁思成應浙江省建設廳的邀請,商議杭州六和塔的重修計劃,之後他們去了浙南武義宣平鎮,考察元代的延福寺,還在金華天寧寺發現一處元代的建築,在返回上海的途中,竟有硤石這一站——徐誌摩便長眠於此。

林徽因難以抑製胸中翻騰著的悲愴,望著遠處的青山翠柏,無語凝噎。心中的千言萬語、千頭萬緒,一股腦兒地堵在胸口,隻得傾瀉到紙上,借著文字一一訴說:別丟掉這一把過往的熱情,現在流水似的,輕輕在幽冷的山泉底,在黑夜在鬆林,歎息似的渺茫,你仍要保存著那真!一樣是月明,一樣是隔山燈火,滿天的星,隻使人不見,夢似的掛起,你問黑夜要回,那一句話——你仍得相信,山穀中留著有那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