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帝都謝家，乃是鳳璃內四大家族之一，滿門忠烈將士，唯獨在小一輩上出了差錯，除了排行在前的三位傳聞全部戰死，老四性格張揚恣意，從小就混跡三道九流，是不折不扣的紈絝，人稱“小四爺”。老五乃妾室所生，整日花天酒地，流連風月場，後房已收了九個小妾。老六和老七年歲尚小，但惹事的能力一點也不比前麵兩位差。
是以，謝家是整個帝都最熱鬧的家族，當之無愧。
她還是長帝姬時，見過謝昭的父親和祖父，頗有一軍統帥之風，如今再看謝昭，吊兒郎當，坐姿隨意，模樣倒是人五人六的，身上氣勢似乎差了些。
但隱約間，她又感覺他本不該是粗俗膚淺之人。
禪房內，檀香嫋嫋，兩人對坐。
鳳夜垂眸抿了口茶，主動說道：“小四爺看夠了嗎？”
“沒看夠，還想再看看。”謝昭單手支頤，一條腿支起，似笑非笑問，“韓大小姐怎麼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啊？”
“哪裏不一樣？之前我神誌混沌，頭腦不清醒，現在經曆過親人離世，如當頭棒喝，已經恢複了神誌。”
到底是世家出身，混跡江湖，觀察力敏銳，聰慧有智謀，竟連她也看不透。
不簡單。
鳳夜斂去思緒，開門見山，“小四爺來靈惠寺，是專門尋我讓位的？”
謝昭詫異，此女真是不簡單。
本以為是件輕鬆的差事，但他來的似乎不是時候，有點棘手啊。
“咳，大小姐意下如何？你若同意，以後你的婚事，我謝家包辦了。”頓了頓，“要不我認你做義妹，有哥罩著，你去哪都橫著走。”
鳳夜放下茶盞，不鹹不淡道：“我又不是屬螃蟹的，無需橫著走。”
“那大小姐如何才能答應？”
“我何時說要讓出親事了？”
“嗯？”謝昭自認自己有頭有臉有身份，到哪都一句話的事，今日是踢到鐵板上了。
他眯了眯眼，指尖點著桌麵，終於端正坐姿，深呼吸道：“以大小姐的才智，嫁給我那個廢物弟弟豈不是屈才？他可不會一心一意疼你愛你，隔三差五去一次花樓，有時還夜不歸宿，甚至經常領姑娘回家。你，能忍受的了？”
“你好像沒資格說他，帝都第一紈絝。”
見謝昭不說話，鳳夜決定速戰速決，“母親故去，我又做了十幾年的傻子，無權無勢，不得寵愛，我知這樣的身份你們謝家看不上。”
她眸光閃爍，神情堅定，“但，我身上流有一半的皇室血脈，不是你們隨便一個人可以踩我頭上侮辱的。我與謝家小五指腹為婚，至我及笄你們也未曾提及此事，我可以忍，但我已不是傻子，母親又剛剛故去，你們急著逼我讓位，未免太不厚道了。
如果你們堅決如此，我也奈何不了，畢竟皇室被你們內四大家族掌控，勢力衰微，我便是想告狀也無處可去。不過，請你們做好準備，我韓夜瑕疵必報，必十倍奉還，說到做到！”
呼，這具身體是真的差，多說幾句話喘的要命，後背冒了一層虛汗。
鳳夜強撐著起身告辭。
她走後，謝昭久久沒回過神，還是侍衛景天見他遲遲不出，進來找他。
“爺，談崩了？”
謝昭默認，捏了捏眉心，“你有沒有覺得她像一個人？”
“嗯。”
“你也意識到了？”
“她是宣宜帝姬的女兒，當然和帝姬長得像咯。”
謝昭無語，白了他一眼，“不是長得像，是氣勢。”
景天攤手，是你和她談的，又不是屬下，屬下哪裏清楚。
眼珠轉了轉，他雙手撐著桌麵道：“爺，一個月過去了，您該走出來了。屬下看韓大小姐也不錯，正好老爺子讓韓二小姐和五少爺成親，您順手摘瓜，誒，”他伸手往虛空一撈，笑嘻嘻道，“您既完成了老爺子的任務，又得了個媳婦，何樂不為呢。”
“……”他不該當侍衛，整日撮合兄弟們成親，咋不去當媒婆？
謝昭沒好氣道：“說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