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語惦記了好久,桑達才被林語成功地引到關於嫣嬰的話題上。
“哼,你不要覺得自己是唯一牛的人,人家嫣嬰可以已經大不一樣了!”桑達提到嫣嬰,滿臉寫著嘚瑟,“當然,是在我的指導之下!”
“哦?”林語適當地表現出帶有一絲懷疑的好奇。
於是,桑達就給林語講述了嫣嬰如何成功應對了督理處的刁難,如何轉而開始跟隨趙青石學習,如何大有進步脫胎換骨。他甚至明示了嫣嬰對林語的關心,唯一沒有說的,就是自己“在楚君的授意下”,也暗暗也傳功給嫣嬰這件事。
林語很意外,又於意外中升起層層暖意。嫣嬰對自己的關心是他沒想到的,他更想不到,當那麼好一個機會擺在麵前,嫣嬰提出的,竟然會隻是讓自己平安回來。
危機來臨前,是她冒著那麼大的風險來警示自己,之後又在珍貴的機會麵前為自己求生,林語從沒試過對一個人產生強烈的感激之情,現在,他對嫣嬰產生了。
一樣的皮囊,謝血兒是惡魔,嫣嬰卻仿佛是個天使。自從來到它門,林語隻在桑達身上感受過暖意,現在,嫣嬰釋放的暖,瞬間勝過了桑達。
——嫣嬰真是個好人,而且……我們還成了師兄妹嗎?
林語更想見一見嫣嬰了。
桑達像窺視到了林語的心,忽然壞壞地問:“你是不是應該當麵去感謝一下人家嫣嬰啊?如果不是人家,你能不能坐在這兒吃飯還不一定!”
“是應該。”林語順口應著,放下了幹拿著半天了的筷子。
“走!我們去!”桑達也放下筷子,居然立刻跳起來,馬上就要去。
“現在?”林語訝然。
“不然什麼時候?”見林語動的慢,桑達居然來拉林語的手。
於是,林語就被桑達“拉”著,去敲了嫣嬰的門。
嫣嬰不在。
桑達打聽一下,得知嫣嬰是被謝血兒叫去了。謝血兒找嫣嬰,必然有重要的事,林語心中不自覺地泛起擔心,但他們隻好放棄了這晚就見嫣嬰的打算。
沒見到嫣嬰,桑達的興致依然沒有消減,但林語有點累了,強把桑達趕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半年了,後背終於又貼在柔軟的床上,躺了很長時間後,一直心緒翻滾的林語才注意到,自己從躺下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動過。
他不禁苦笑,被“活埋”半年,自己已經養成了僵直不動的習慣。
外麵有柔軟的風聲,林語沒有刻意去聽,依然仿佛可以聽清風吹動的方向。
林語依然沒有動,他就靜靜地在風聲中躺著,這時候,他的腦海裏隻剩下了一個人。
嫣嬰。當然是她。
這半年來,嫣嬰經曆了些什麼,林語還隻是了解於桑達的講述,現在卻有許多畫麵,仿佛他親眼見到過一樣,在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那些畫麵裏,呈現出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不得不經曆成長的過程,她很堅韌,卻令人心疼。
林語是見過嫣嬰練功的,他雖然還不知道嫣嬰有怎麼樣的基礎,但他猜想,嫣嬰應該沒有自己這樣“優秀的天分” ,那麼她必然會在練功的過程裏承受難以想象的辛苦。
——辛辛苦苦地修煉異能,目的卻隻是成為別人的替身,如取所謂“靈心之血”一樣,將一次次代替別人承擔危險,這絕不是一份好的工作,那麼嫣嬰為什麼要做?她是自願的嗎?
林語不認為嫣嬰會是自願,他也不認為它門會給人自願做出選擇的權利。
——嫣嬰是幫過你的,林語,你也應該幫幫她。
林語在心裏對自己說。
夜很黑,但雙眼已在完全的黑暗中鍛煉過的林語,不開燈依然能看清很多東西。這有些累眼睛,林語於是閉上了眼睛。
大腦漸漸變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麼時候,林語聽到了一個鬼祟怪異的聲音。
那聲音很近,窸窸窣窣,想某種潛行躡蹤的小動物。
林語睜開了眼睛,但沒有立刻動。
天坑大院裏還一直沒有見過小動物,至少是沒有見過活的,林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覺錯誤。
因為他隻是睜了眼,那鬼祟聲音的製造者並沒有被他驚動,所以聲音持續著,居然開始離他越來越近。
林語暗暗做好了準備,打算等那聲音到了自己身邊,就突然而動,給它的主人一個措手不及,但就在那聲音接近他身邊,他馬上要動起來前的瞬間,那聲音卻驟然終止了。
有不安的感覺蔓延開來,林語忽然從心底深處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
現在的林語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普通少年,但他依然的的確確感到了恐懼,那恐懼毫不因他身具異能而衰減和消弭。
似乎為了給林語這份莫名的恐懼以依托,在靜了一小會兒之後,一個冰冰涼涼又涼又硬都東西,抵住了林語的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