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隨心讚同地點點頭,看了一眼太子,隨即笑著替他把接下來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可是,若是殿下這麼做,身為當今兩位武林盟主之一的北溟山河姑娘,又豈會坐視不理?若然你傷得武林一人性命,恐怕在她心中,即便不會遷怒於你,你的形象也會大打折扣,這,絕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對吧?”
“我一直以為,生在帝王家,每日見到那些為了權力而六親不認的勾心鬥角,自腥風血雨之中爬出來的我,是不會對什麼人動感情的了,可是,沒想到……,自從我自望天石下,第一次邂逅到她之後,每一次見到她,我就突然有了一種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感覺,深怕走錯半步,總感覺,自己若是邁錯那隻腳,都會讓自己後悔終生的,更不要說,在她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了,那我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說到這,似乎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太子殿下止住了話頭,呼的一笑,歎道,“看來,我終究無法逃過情關這一劫,注定無法繼承大統啊……”
“無法繼承大統?在下?”
藍衣隨心最喜歡抓別人的字眼了,一思量,就聽出了其中隱晦的意思,“殿下,莫不成你對那九五之位,心生畏懼了?”
太子沒有答話。
不過,這隻會使得肯定的答案,更加凸顯了。
“不是吧?殿下,您可是聖上中意的繼承人,才會被立為太子的,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您都不認為自己可以榮登大寶,那這世間,可就真的沒人可以執掌天下,造福萬民了。”
“哎,或許是父皇走眼了,我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做,都無法超過他。”
昔日稱為太子之時的意氣風發,幾乎都可以用眼看見,正如指間之沙般,漸漸從麵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流逝,“便是這情字一關,我就做不到那斷情絕義,又如何能成為冷酷帝王?”
“斷情絕義的冷酷帝王?”
藍衣隨心聞言,竟是大吃一驚,“殿下,莫和我說,你覺得這便是明君所為啊?”
“難道不是嗎?”
太子一臉篤定的樣子,更是讓藍衣隨心驚上大驚,不過,稍後的一番解釋,卻是讓對方有所領悟,“就如這掌管天地的諸天神佛一般,如若他們都有感情,一切憑著心之所向,那這世間,豈不亂套?帝王既然自詡天子,雖然未必如諸天神佛一般,操控天地,但是,卻掌管天地人間,一舉一動,牽動著天下運數,心中懷著天下,又如何能有情義二字?若不斷情絕義,怎能造福萬民?”
“這倒也是。”
藍衣隨心點點頭,隨後突然問了一句,“那聖上,為何還會讓放您來此?這豈不是攪亂他的計劃嗎?”
當藍衣隨心這句話一落地,叮的一聲清脆,仿佛將太子用大力揮動鐵錘,釘在原地一般,整個人一震,便不再言語。
對啊!
雖然與自己有過極大地爭執,卻並沒有真的束縛住自己。
不然,自己又怎麼會如此簡單的上山呢?
太子可不認為自己可以與自己的……父皇對抗。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像常人一般,稱呼過他一聲。”
藍衣隨心低低地又問了一句,最後一個字前頓了一下,仿佛在呼喚一般,輕輕叫了一聲,“爹?”
太子恍然,眼中充滿了迷茫和柔弱。
“隻是,聖上,可從來都是喚你子哦。”
太子又是一震。
“最是無情帝王家?嗬嗬。”
藍衣隨心隨口吟道,“隻是不懂帝王情啊……”
一時,寂寞……
在說服太子前去再一次以當朝東宮的身份向北溟山河提親,並向他說明了一則可以試探當今聖上是否對他有深厚的父子情,允許他迎娶一位武林女子,二則可以試探一下,佳人心中是否有他等兩個好處之後,藍衣隨心終於將太子打發走了。
哎,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大堆,這才算不瘟不火地達成了自己今天的目的。
藍衣隨心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似乎想把體內的疲勞一並吐出來:“哎,真是熬人啊。”
“我當你想和太子說點什麼呢。”
藍衣隨心剛剛自語一句,冷不防突然從身後冒出一個聲音,嚇了他一跳,“鬧了半天,原來就是讓他去提親啊?”
“我說前輩啊,您能不能下次不要突然冒出來?這會嚇死人的。”
藍衣隨心看也不看,便知來者何人,竟也沒有了那份客套,很熟絡地埋怨了對方一句,然後以調侃地口吻問道,“怎麼?武帝前輩對晚輩的所作所為,有何意見?晚輩洗耳恭聽。”
“哼,油嘴滑舌的小滑頭。”
來人赫然便是武林第一高人……武帝李驚飛,他佯怒地訓斥一句那個遮著臉的藍衣青年,望向了太子離開的方向,然後出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