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生河,暗流湧動。
河水暗紅,巨浪滔天而起時瘋狂的拍打著秦臻所在的船隻。王生仿若未覺,掌心一擰,手中竹竿猛地插入河水之中,狠狠的穩住船身,任由暗紅巨浪拍打而來。
四周陰風呼嘯,無盡相同的船隻此刻借助河水拍起的河浪急速而來,形成一道圓圈如同竹竿插入百生河時蕩開的波紋,向著四周散去。
船身搖晃,河水拍打著船身激蕩而起,淋濕了王生的衣衫,血紅一片,看上去極為恐怖。王生目光炯炯,始終盯著前麵。這一幕似因為經曆了太多,然後麻木,不再懼怕。可他神色依舊猙獰,那碩大的眼眶內散著絲絲難以隱藏的恨意。
這恨意滔天,使得它握著竹篙的手臂顫抖。
“呔!給我散!”
低沉的聲音從他喉嚨間傳出時,陰沉始終不見明日的天際,陰雲翻動,雷嘯滾滾。
“劈裏啪啦!”
猛地,天際堆疊而起的陰雲摩擦之間,雷音嘯嘯,刹那有著一道水桶粗細的雷霆降下,直奔百生河而來。原本霧靄的河岸,驟然透亮,銀光呼嘯間,天地驟明。
與此同時,百生河翻起驚天巨浪,如嘯海怒龍,狂風巨作。四周灰霧頃刻倒卷,形成一場灰色風暴。船身在河水中蕩漾,如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這肆掠的風暴掀翻。
也就是在這一瞬,秦臻渾濁的雙目驟然睜開,瞳孔內有著一瞬的清明,目光直至中央山脈。那裏,或許就是能否離這裏的契機,而這一次也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秦臻目光炯炯,遙遙看去時,山間陰雲沉沉,其勢之高,如怒插蒼穹,恨不能破開這瓊宇。山巔之上,環繞著層層影狀,如萬千朝聖者跪地膜拜。在這萬千朝聖者之間,白綠交替,其中灰色更多,似這白色的霧氣正通過灰色轉變成此刻秦臻眼中有著無限恨意的綠芒。
“綠毛鬼!”低沉的聲音含著怒意,可秦臻知曉這一次時間不多,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多的了解山脈中更多的信息,因為他明白,隻有知道的更多,才有更大的把握離開這裏。
秦臻目光順勢而下,此刻更是將靈魂力催動到極致,猶如是一道光線從他目中飆射而出,在山脈上開始掃描。
山脈四周,群山環繞,可偏偏山脈後方的群山顯得極為單薄,這是秦臻的第一感覺。他也不知曉為何自己腦海中會用這麼一個詞語來形容那些環繞而起的山林。隱隱間,他更加覺得用薄如蟬翼來形容似乎更加貼切。
“噗!”
秦臻顧不得想太多,但下一刻,滾滾雷霆刹那遠逝,也就是在這雷霆消失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同一隻龐大的手掌驟然降臨而來,他口中噴出鮮血,腦海轟鳴,容顏更加蒼老,眼神內的疲憊之色更濃。
“百靈山,百生河,大概如此!”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秦臻眼中的刹那精明也瞬間消散,變成了之前的茫然。
船艙外,王生手掌迅速向外一體,那插入水中的竹篙也被驟然提起。竹篙底部帶起了淤泥,淤泥呈暗紅,其上隱隱還可以看到幾處嶄新的爪痕。而隨著他將竹篙提起,四周原本圍著的船隻也悄然散去。
隻是他們散去之時,秦臻並沒有看到,擺渡人身上原本披著的枷鎖鐵鏈勒的更緊,其上泛著刺目的血色。他們臉上沒有痛苦,更多是麻木。河浪漸漸平靜,船隻搖曳而過時消失在茫茫灰色迷霧中,隻留下風中似有若無的歎息聲。
王生手掌撕裂,裸露在外麵的堅實臂膀血痕累累,肌膚裂開,鮮血順著竹篙流下,伴隨著插入抽出的竹篙融入到河水中,使得此刻的百生河中,顏色更濃,煞氣更重,回蕩的歎氣,更多。
“百靈朱砂千古腸,十代青絲萬丈腰,七月辣梅一月敗。”
……
風逐息,浪漸平,王生撐著船隻繼續向前擺渡,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他臉頰上依舊是那一副秦臻最初見到時的淡淡笑容。
見得河麵風平浪息,王生將竹篙放下,掀開船簾走進船艙對秦臻笑道:“老先生,還有不到一半的行程便到對岸了,您看看是不是應該把報酬給我了。”
“報酬,不是已經給你了麼?”秦臻抬起頭,臉上泛著笑容。
“老先生說笑了,米酒一碗,三萬紋銀,擺渡七萬紋銀,共計十萬紋銀。”王生臉上笑容盡數收斂,橫生出一臉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