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3)

新年新情況,一喜一憂。喜的是連長懷孕了,憂的是指導員離婚了。

其實,指導員離婚也是件喜事,終於把莫小娥那尊瘟神給送走了,而且還送得利利索索,一點後遺症也沒留。

叢容自然很高興,他沒想到事情會辦得這麼順利。他也知道了這事是許兵立下的汗馬功勞,沒有許兵那一通嚇唬,莫小娥也不會連北京也不留戀了,婚一離完,馬上就走人了。

辦完手續,倆人舊事新辦地吃了頓散夥飯。本著無酒不成席的原則,兩人還喝了兩瓶幹紅。那兩瓶解百納幹紅,大部分都讓莫小娥給搶著喝了。特別能喝酒的莫小娥這次終於頂不住了,不但當場喝吐了,還當場流下了後悔的眼淚。

開始她還一個勁地罵許兵,好像這個家是許兵給他們拆散的似的。叢容當然聽不下去了,就製止她,又告訴她,要不是許兵勸他,他才不會把存折上的錢都給她呢。莫小娥開始不信,她不信許兵會幫她說話。叢容就把許兵做他工作的原話,原原本本地學了一遍。當莫小娥聽到許兵說她,因為叢容成了已婚婦女,又因為叢容成了離婚女人時,眼淚刷刷地流下來了。她流著眼淚說,如果她身邊有許兵這樣的朋友,她大概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莫小娥喝多了,話也特別地多。那頓散夥飯,基本上都是她在說,叢容在聽。她告訴了叢容自己為什麼突然決定離婚了,就是因為那天晚上聽了許兵嚇唬她的話。開始她還半信半疑,可到公司找人一打聽,原來還真是那麼回事!她這才擔心了,也害怕了,所以才決定早點離婚,離他們這些當兵的遠遠的,免得惹上破壞軍婚罪的官司。

叢容喜不自禁地對許兵說:“連長啊,看來你是我的福星啊!我不能離開你,咱倆以後要搭擋到底!”

許兵笑著說:“看把你高興的!我可提醒你,你這是離婚,不是結婚!裝你也要裝的不高興的樣子!”

叢容笑了,馬上就裝成不高興的樣子,請示許兵:“你看我這樣行嗎?”

許兵也笑了,說:“就這樣吧!怎麼你也要這樣裝上十天半個月的!”

叢容討價還價說:“這也太長了吧?現在離婚也不是什麼大事了!你不知街道辦事處那兒離婚那些人,沒有幾個愁眉苦臉的,大部分都興高采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領結婚證的地方呢!”

許兵教育他:“那是地方上的人!都是些不講傳統美德的人!你是個軍人,你是個有核心價值觀的人!你哪能把自己混同於普通老百姓呢!哎,給你說個正事,你看倪雙影怎麼樣?”

叢容一愣,愣過之後又笑了。他想了想,還真點頭了。不過點頭之後又有點自卑:“我是沒意見呀,就是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呀!”

許兵笑著說:“事在人為嘛!人心齊,泰山移嘛!”

叢容還是不太樂觀:“這哪是人心齊不齊的事呀!當初你們那麼齊心協力地給她和孟副連長撮合,不也沒撮合成嗎?”

許兵一拍巴掌說:“沒撮合成說明他倆沒緣份!沒撮合成,說不定倪雙影就是留給你的呢!”

懷了孕的許兵特別能吃,而且沒有任何反應。除了變得特別的饞,一點也不像個懷了孕的孕婦。她真的變得特別饞了,饞到了見不得別人嘴動的地步了。別人的嘴一在動,她就追著人家問:“你在吃什麼呀?”別人就笑,替她說出下一句來:“給我點吃,餓死我了!”

孟勇敢私下裏對徐曉斌說:“你老婆沒準懷了個舉重的,要不怎麼這麼能吃呢?”

這種話徐曉斌可不愛聽,他反問他:“能吃就是舉重的?”

孟勇敢笑著說:“大力士嘛,一般都能吃。”

徐曉斌認真地說:“你怎麼就沒想到,弄不好是一對雙胞胎呢?兩個人不比一個人能吃嗎?”

孟勇敢連連點頭:“對對!你真敢想!真能想好事!”

高金義跑到連裏來,找到許兵,鄭重其事地表達了兩層意思:一是來道喜,二是來告別。他要回家探親了,到唐山去跟老婆孩子一起過春節了。

許兵說他:“你怎麼到了機關,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呢?回家探個親,至於這樣興師動眾嗎?打個電話說一聲不就行了?至於親自跑一趟嗎?”

高金義說:“禮多人不怪嘛!我打個電話,和親自跑一趟,那能一樣嗎?”

許兵笑著說:“得了吧你!好像你多麼想念我們似的!”

高金義認真地說:“你還別說,我到機關後,還真是特別懷念連隊生活,尤其是懷念咱們連!”

許兵更笑了,說他:“行啦行啦!別酸了!再酸就倒牙了!回去代我問春梅和小陽好!”

高金義點頭說:“行,我給你帶到,保證不貪汙!”

高金義都走到門口了,又停下腳,回過頭來問:“哎,你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呀?”

許兵說:“我哪知道呀!你問這個幹嗎?難道你還惦記著讓你家小陽到我家做兒媳婦?”

高金義笑著說:“那當然好了,如果真能那樣,那是她的福氣!”

許兵也笑著說:“是你女兒的福氣,卻不是我兒子的福氣!那樣的話,我兒子就該娶個大媳婦了!”

高金義說:“那怕什麼?女大三,黃金日日搬!”

許兵說:“你越說越像真的了!真是神經病!你還有事嗎?沒事快走吧,我要開會了!”

大年初二的早晨,許兵還在睡著,家裏的電話就響了,吵醒了她。正在廚房裏做飯的徐曉斌跑了進來,見已經把許兵吵醒了,就一邊道歉,一邊拿起了電話。

“什麼?!”徐曉斌叫了起來,聲音都變了。許兵躺在那裏,吃驚地看著他。

徐曉斌:“嗯嗯嗯”地聽著,表情凝重,一看就是出什麼大事了。許兵有些緊張了,心也怦怦地跳了起來。

徐曉斌放下電話,一屁股坐到床上,一邊緩和著自己的情緒,一邊考慮著怎麼跟許兵說。

許兵小心地問:“出什麼事了?”

徐曉斌望著她,小心地說:“許兵呀,現在你正懷著孩子,千萬不要激動啊!”

許兵有點急了:“你別哆嗦了!快說什麼事吧!”

徐曉斌沉痛地說:“昨天晚上,高金義兩口子煤氣中毒,都沒搶救過來。”

“什麼?”許兵一聲驚叫,一軲轆爬起來,站在床上,低著頭望著徐曉斌,一動不動。

徐曉斌說:“你快躺下,別凍感冒了!”

許兵聽話地躺下,鑽進被子裏,嗚嗚地哭開了。

徐曉斌難過地望著她,也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孟勇敢和機關兩個人去唐山處理後事,一個星期後回來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孟勇敢把成了孤兒的高小陽給抱了回來。

原來高金義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也去了唐山,別的事情都處理得很順利,唯獨到了孩子的撫養問題上,高家兄妹當場就吵了起來,而且越吵越凶,兩個哥哥竟然廝打了起來。孟勇敢很生氣,心想,把孩子交給這些人撫養,怎麼能讓人放心得下!於是,他當場提出孩子由他來撫養。高家兄妹先是不相信,後來看孟勇敢態度堅定,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他們還草簽了一份協議,大概是怕孟勇敢反悔。就這樣,孟勇敢把孩子給抱回來了。

“你做得對!幹得好!”許兵接過孩子,親了孩子胖嘟嘟的小臉一下,流下了滾滾熱淚。

當天晚上,孩子就住到了許兵家裏。真的很奇怪,也許這孩子天生就該成為許兵家裏的人,一路上都在哭鬧著找媽媽的孩子,見了許兵以後,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好像真的找到媽媽了一樣。這孩子大概是累極了,也睏極了,吃了一半的飯,人就睡著了。許兵把她抱在床上,守著她,看著她睡覺。

客廳裏,徐曉斌問孟勇敢:“你準備怎麼撫養這孩子?”

孟勇敢說:“我先送她回我們家去,讓我媽先帶著,等我們接了婚,再把她給接回來!”

徐曉斌問:“那唱東方同意嗎?”

孟勇敢非常滿意地說:“同意!當然同意了!要不然,這麼大的事,我能自作主張嗎?”

徐曉斌點著頭稱讚說:“真不錯!想不到她竟然這樣深明大義,通情達理。”

孟勇敢也很欣慰地說:“是啊,看樣子我沒選錯人!”

孟勇敢回去休息了,徐曉斌進了臥室。見許兵正盯著孩子一動也不動,像是在想什麼心事。

徐曉斌坐到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膀輕聲地問:“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