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東方看到罵她是可惡的第三者的短信時,簡直都驚呆了!她自然不會相信這短信是孟勇敢給她發來的,但她也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短信是她表姐發來的。她當時就認定,這一定是那個叫倪雙影的分隊長發來的!一定是她偷拿了孟勇敢的手機,偷看了自己發的短信,才醋意大發,發這種短信罵她的。這樣一想明白,唱東方就很生氣,心想:咱倆還不知誰是第三者呢!我沒罵你是可惡的第三者就不錯了,你倒反咬一口,罵我是第三者,而且還是可惡的,這叫什麼事呀!真是氣死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等到孟勇敢打來了電話。孟勇敢是用座機打來的,上來就道歉,說昨晚上喝多了,回去倒頭就睡了,也忘了跟她道晚安了,讓她千萬別生氣。
唱東方冷笑一聲:“我都讓人罵成是可惡的第三者了,我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孟勇敢大吃一驚:“什麼?誰罵你是第三者了?”
唱東方就把短信念給他聽,孟勇敢一聽就明白了,說自己的手機昨晚落在她表姐家了,這短信肯定是她表姐發的!這準沒錯!這短信的語氣都是許兵的,風格也是她的!
唱東方倒吸了一口冷氣,有點緊張了:“哎呀!這可怎麼辦呀?這下可麻煩了!”
孟勇敢可不願聽她這樣說,就說她:“你幹嗎這麼緊張呢?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咱倆還能老這麼藏著掖著嗎?難道就永遠不能見天日了嗎?”
唱東方也不樂聽他這樣說自己,就不高興地反說他:“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我還沒說你呢!我問你,你到底什麼時候跟人家倪雙影說清楚呀?老讓她往你媽那裏跑,讓你媽越來越喜歡她,越來越離不開她,你再說嗎?你怕傷害她,不忍心說,難道你就不怕傷害我嗎?你不知道,我一想到你們團裏的人都認為你倆在談戀愛,我就嫉妒得要命!就妒火中燒!現在搞得我倒成了可惡的第三者了,你說怎麼辦吧!”
孟勇敢讓訓的,滿心歡喜。尤其是聽她說自己嫉妒得要命,還妒火中燒,他像中了頭彩一樣高興!這說明唱東方是真的喜歡他,真的愛他!他倆雖然已經在卿卿我我地談戀愛了,但孟勇敢的內心深處,還是老不踏實。這說明一是他的自信心還不夠,二是那件事的陰影還在他那裏沒散幹淨。孟勇敢高興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唱東方在那邊又叫了起來:“哎,你怎麼不說話了?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你準備什麼時候給人家說?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哇!”
孟勇敢連連點頭,好像唱東方能看見似的:“我這就說!我今天就說!我馬上就去找她談!”
唱東方笑了,滿意了,但她畢竟是個善良的姑娘,她還知道替另外一個不幸的姑娘著想:“你現在別去找人家談,你等人家吃過早飯再找人家!”
孟勇敢又連連點頭,連聲說:“好!行!聽你的!那就等她吃過早飯再談!”
唱東方解決了倪雙影,又想起她表姐了。她跟孟勇敢撒嬌說:“誰讓你那麼不小心,把手機落人家了?我表姐那裏該怎麼辦那!”
孟勇敢豪情萬丈,大包大攬:“你就別管了!也交給我了!我來處理!”
唱東方問:“你怎麼處理?”
孟勇敢說:“我還能怎麼處理?難道我還能去打她一頓,去質問她,為什麼罵你是第三者嗎?”
唱東方笑了,說:“你當然沒有這個膽量了!”
孟勇敢說:“我不是沒這個膽量,我是投鼠忌器!她畢竟是你的表姐,我能得罪她嗎!”
唱東方笑得更厲害了,說:“你行了吧!別在這兒說大話了!她就是不是我表姐,你也不敢怎麼著她!我還不知道你嗎?不光是你,我看你們連沒有不怕我表姐的!包括我姐夫!”
孟勇敢補充說:“對!數他怕得厲害!我們倒還好一些!”
沒等孟勇敢找人家談,人家就來找他談了。是他的哥們徐曉斌,一回到連裏,就急三火四地找他來了。
徐曉斌一進到孟副連長的房間,就先小心地關上了房門。現在孟勇敢搬到一樓了,跟連長是鄰居了。隔牆有耳,現在許兵正在隔壁跟人談話呢。
徐曉斌上來就不滿地說:“好哇,孟勇敢,這麼大的事你也瞞著我!你也太不夠哥們了!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不相信我?”
孟勇敢笑了,說:“這還不是一回事嗎,信不過你和不相信你,還不是一個熊意思嘛!”
徐曉斌說:“你別跟我嬉皮笑臉!這次你可沒那麼容易過關了!我老婆那一關,就夠你闖的了!”
孟勇敢說:“你怕你老婆,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怕她嗎?我才不怕她呢!我正準備跟她攤牌呢!她現在正跟人談話,等她完了事,我就找她談!看她能把我怎麼著,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徐曉斌坐了下來,歎了口氣說:“唉!她倒是吃不了你,但我怕她傷了你!老孟,我跟你說,你跟她攤牌可以,跟她拍桌子也可以,你怎麼著都行,但就是不能往心裏去!我老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雖然心是好的,但她的嘴卻是壞的!如果她說了什麼傷害你的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呀!”
孟勇敢有些感動地望著他,半天才說:“老徐,謝謝你!這個一擔挑,我是跟你當定了!既然是這樣,我怎麼可能跟你那個操蛋的老婆叫真呢?她畢竟是東方的表姐,而且比親姐姐都親,我怎麼敢得罪她呢?我巴結她還怕來不及呢!你放心,我就是咬碎了牙齒,讓牙齒在肚子裏稀裏嘩啦地咣當,我也不會跟她吵架的!
徐曉斌聽他這麼一說,又有些不落忍了,就說:“吵架是可以的,但吵過就算了,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孟勇敢見他這樣不放心,就笑著說:“我這你放心,你不用擔心!我看你最好也去給你老婆打打預防針,免得她大動肝火。你們不是準備要小孩了嗎?酒不能喝,氣也是不能生的!”
徐曉斌說謊:“這不用你說,你以為我沒給她打過嗎?今天一睜開眼,她把你們談戀愛的短信給我看了,我就開始給她打預防針了。打得她嘰哇亂叫,跟我都急了!”
孟勇敢都有點臉紅了,他不好意思地埋怨說:“你們兩口子真夠可以了,怎麼好意思偷看別人的隱私呢?”
徐曉斌笑著說:“你以為我們願看嗎?酸得我們牙都倒了,早飯都沒吃好呢!”
孟勇敢更不好意思了,說:“我的手機呢?快還我!”
徐曉斌說:“你的手機不在我這兒,在我老婆那兒!”
孟勇敢埋怨他:“你可真不夠意思,你為什麼不拿來給我!”
徐曉斌說:“我倒想這麼做呢,但她讓嗎?她說手機是她撿到的,讓失主找她去領。”
孟勇敢有點緊張了:“難道還要我去找她要嗎?”
徐曉斌調侃他:“你不正好要找她攤牌嗎?攤牌的時候,你順便跟她要嘛!”
孟勇敢歎了口氣說:“唉!我怎麼攤上你們這門親戚呢?”
徐曉斌高興地笑了,站起身來愉快地說:“兄弟!這是命呀!你不服也不行啊!”
許兵那邊的門響了,孟勇敢知道被談話的人離開了。孟勇敢走到門口,把門開了一半,又停在那兒。他心裏有點打怵,還真不知該怎麼跟許兵張這個口呢。
許兵正在接電話,見孟勇敢進來,就示意他先在椅子上坐下,她繼續講她的電話。
好像是作戰值班室的電話,好像是機房裏出了什麼問題,好像是值班參謀在小題大做。許兵一邊做檢討,一邊做解釋,好像那邊滿意了,事情解決了。
許兵放下電話,扭過頭來,明知故問:“孟副連長,有什麼事嗎?”
孟副連長的臉又有點紅了,他真不好意思了,也真難為情了。
見他這個樣子,許兵很滿意。她認為孟勇敢不好意思是正常的,難為情也是應該的。如果他不這個樣子,那才不正常,也不應該呢!
孟勇敢終於開口了:“連長,我的手機是不是在你這兒呀?”
許兵故做驚訝:“天那!原來那手機是你的呀!”
孟勇敢不得不點頭說:“是,是我的。”
許兵說:“哎呀,孟副連長,那太對不起你了,我還以為是別人的呢!因為我看了裏邊的短信,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人家倪雙影寫的。不是倪雙影,那會是誰呢?難道你孟勇敢還有這本事,能腳踏兩隻船?”
孟勇敢心裏這個氣呀!他能不氣嗎?對麵這個未來的表姐,皮笑肉不笑的,陰陽怪氣的,顯然就是不滿意他嘛!看不上他嘛!認為他不配她如花似玉的表妹嘛!可即便是這樣,自己還能怎麼著她呢?別說她是東方的表姐了,就是看在她是徐曉斌的老婆的份上,看在她是自己的連長的份上,看在她平時為人處事的份上,自己也拿她沒辦法呀!唉!忍了吧!自己不都跟她丈夫表過態了嗎?哪怕讓咬碎的牙齒在肚子裏咣當,也不會怎麼著她的!唉!讓她說吧!看她還能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看狗嘴裏還能吐出什麼象牙來!唉!表麵上不能怎麼著她,難道心裏頭還不能罵她兩句解解氣嘛!
許兵見孟勇敢不說話了,更來勁了,更咄咄逼人人:“孟副連長,你怎麼不說話了呢?難道你失聰了嗎?你沒聽到我在問你話嗎?”
孟副連長忍氣吞聲地說:“我聽見了。”
許兵乘勝追擊地問:“聽見為什麼不回答呢?”
孟副連長歎了口氣說:“連長,你讓我怎麼跟你說呢?說什麼好呢?”
許兵的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一副占了上風的樣子。占了上風的許兵更有恃無恐了,說出的話也更過分了:“副連長,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吧?好男人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孟勇敢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嗓門也高起來了:“許連長,請你說話客氣點!我孟勇敢做什麼事了?讓你這麼說我?這麼數落我!”
許連長冷笑了一聲,說:“你做了什麼事,你自己不知道嗎?難道還用我告訴你嗎?”
孟副連長更火了,嗓門也更大了:“我不知道!請你告訴我!”
許連長一拍桌子,像古代的縣令一拍驚木,有些威嚴,也有些虛張聲色:“好!好!我可以提醒提醒你!你說,給你發短信的人是誰?”
孟勇敢望著她,毫不畏懼地告訴她:“是你表妹!是唱東方!”
許兵故做驚訝:“怎麼會是她呢?你不是正在跟人家倪雙影談戀愛嗎?”
孟勇敢說:“誰告訴你我正在跟她談戀愛的?”
許兵說:“全團的人都知道!還用別人告訴我嗎!”
孟勇敢冷冷地一笑,說:“那是全團的人都誤會了,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我現在就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沒有跟倪雙影談戀愛,我是在跟你表妹唱東方談戀愛!怎麼,不行嗎?不可以嗎?連長,你是不是認為我配不上你的表妹?是不是覺得我孟勇敢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局麵就是在這裏峰回路轉的!許兵才是投鼠忌器呢!她雖然就是這樣認為的,就是認為他孟勇敢配不上自己的表妹唱東方,他就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她能說嗎?能說得出口嗎?唱東方雖然是自己比親妹妹還要親的表妹,但人家孟勇敢也不是外人呐!他是自己情同手足的戰友哇!就像他們經常唱的那首歌那樣,《戰友戰友親如兄弟》。他們的確是親如兄弟的戰友,就像手心和手背一樣!如果說唱東方是她的手心,那孟勇敢也相當於是她的手背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可能為了手心的肉,去傷害手背的肉呢?她心裏縱然有一千個不滿意,一萬個不願意,但她怎麼能張得開這個口呢?即使她如徐曉斌說的那樣,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長著一顆豆腐一樣柔軟的心的人,怎麼可以說出傷害自己親人的惡語來呢?
許兵當時就無話可說了,她望著變得咄咄逼人的孟勇敢,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該她歎氣了,歎完氣還要跟人家解釋:“孟勇敢,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該孟勇敢同誌乘勝追擊了:“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許兵有些著急,也有些生氣。她一著急,一生氣,說出的話就更加不妥當了:“我就是有點奇怪,你倆怎麼又搞到一起去了呢?”
孟勇敢一聽她這樣說,氣更不打一處來了,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許兵,口氣強硬地說:“我倆是怎麼搞到一起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倆能不能搞到一起?”
仰望著孟勇敢的嚴肅和認真,許兵不得不息事寧人地點頭說:“能,能,怎麼不能呢?誰說不能了!”
孟勇敢的臉繼續緊繃著,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謝謝你了!本來我就要感謝你的,是你讓唱東方接近我的,不管你當初是什麼目的,但畢竟是促成了我們,給了我們機會,也給了我們幸福,尤其是給了我連想也不敢想的幸福。所以,我會一輩子都感謝你的,這是我的心裏話。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表妹,但我會用我的一生,去愛護她,保護她。盡我最大的能力,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讓她幸福!這點,請你相信我,也請你對我有信心!好了,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連長,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連長坐在那兒,不得不搖著頭,有氣無力地說:“沒有了,我沒什麼要說的了。”
孟勇敢得寸進尺地伸出了熊掌:“那請把手機還給我吧!”
許兵乖乖地從口供裏掏出手機,一聲不吭地還給人家了。
孟勇敢剛離開,叢容就一臉喜氣地進來了。叢容雖然是一臉的喜氣,但好像喜得不正大光明,喜得有點賊頭賊腦。因為他一進門,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轉過身去認真地關上門,待他把門關嚴以後,才又轉過身來,一臉喜氣地向許兵報喜。
叢容一臉喜氣地、神神秘秘地說:“連長,你猜怎麼著了?”
許兵雖然心裏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由於剛剛遭到那麼沉重的打擊,所以還是有些有氣無力。而正是由於她這種有氣無力,使叢容更加想不到,這好人好事竟然會是她許兵做的!
許兵無精打采地說:“怎麼了?”
叢容高興地說:“你猜,你猜猜看!”
許兵搖著頭說:“我不猜!你快點說吧!”
叢容也不好計較她的態度,這本來就不是人家的事情,憑什麼讓人家也要像你一樣興高采烈呢?叢容依然很高興,他興奮地說:“莫小娥同意離婚了!而且說越快越好,最好這幾天就能辦好!想不到吧?別說你想不到了,連我也做夢都沒想到呢!昨晚上在你家裏喝醉了酒,今天早晨一睜開眼,頭還暈暈呼呼地難受呢,誰知竟喜從天降,有這麼大的喜訊在等著自己!哎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哇!”
許兵望著喜出望外的叢容,心裏說:就你這樣還踏破鐵鞋呢!要不是我跑到你家去當惡人,你別說是鐵鞋了,你連布鞋也踏不破呀!
叢容一屁股坐到剛才孟勇敢坐過的椅子上,準備跟許兵好好探討探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小娥怎麼會突然同意離婚了。這好事來得太突然,也太猛烈了,叢容都不大相信這會是真的了,總是有點懷疑,這會不會是莫小娥又在耍什麼鬼花招呢?
許兵現在哪還有心思跟他探討莫小娥的事呀,自己表妹的事還顧不過來呢,哪還有心情去操心別人的事!她敷衍了事地說:“那好哇,恭喜你了!你還不快去準備準備,抓緊時間去把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叢容說:“沒什麼可準備的,現在離婚比結婚可容易多了!單位開個介紹信就行了!周幹事已經把介紹信給我開好了,萬事俱備了,隻等我倆到街道辦事處去跑一趟就行了!”
許兵看了叢容一眼,不知為什麼,屁股又坐到了莫小娥那邊去了。她在心裏有些不高興地說:看把他高興的!至於這麼猴急猴急的嗎?這機關剛剛上班,他的介紹信都開好了。男人都是這樣嗎?都是這樣不是東西嗎?他們真是把女人視為衣衫,想脫就恨不能馬上脫呀!這大概就是男人的本色吧!十分鍾前孟勇敢剛剛在這山盟海誓過,十分鍾後叢容又在這興高采烈、急不可待地說著離婚的事!如果說女人是水做的,那男人又是什麼做的呢?大概是萬金油做的吧?他們像川劇中的變臉一樣,人人都有好幾張嘴臉吧?想想叢容前些日子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的嘴臉,再看看今天這副向陽花一樣的嘴臉,許兵不禁有些不痛快,她忍不住就要打擊打擊他了。
許兵拖著長腔說:“指導員,你也別光顧著高興了,你也該總結總結經驗教訓才是呀!否則的話,你保不準還會再吃虧上當的!”
叢容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訕訕地說:“那是那是,你說的對,我是應該好好總結一下經驗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