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3)

許兵還不解氣,她像個婦聯主任似的,又開始維護婦女的權益了,連莫小娥的權益,她也要替她爭取了。許兵開導叢容說:“作為一個男同誌,你要有肚量一些,尤其在錢財的問題上,不要斤斤計較。莫小娥跟你結婚一場,夫妻一場,她畢竟是因為你才成為已婚婦女的,又是因為你,她又要變成一個離婚女人了,這讓她以後再找對象結婚,條件上就大大打了折扣。所以,你能在經濟上彌補她一下,就盡量彌補吧,隻要她不是獅子大開口,她有什麼要求,你還是盡量滿足她為好。”

叢容連連點頭,很認同地說:“對對對,連長你說的對!我們畢竟夫妻了一場,說實在的,她對我還是不錯的。比如我昨天喝醉了酒,她還知道給我蓋上被子,還給我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開始我還以為是徐技師和孟副連長幹的呢,我一問,他們都說不是他倆幹的。那會是誰幹的呢?除了莫小娥,不會再有其他人了!所以,就憑這一點,離婚的時候,我也不會虧待她的。”

聽他這麼一說,許兵又有點後悔剛才自己說過的話了。因為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莫小娥的表現,又想起莫小娥惡狠狠說的那些話。可想起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她能馬上反悔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嗎?那像什麼話呀!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唉,算了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連電視劇都起這個名字了,可見女人是不該為難女人的!

孟勇敢從許兵屋裏出來,信心大增,勇氣大振。他沒回自己現在房間,而是直接上了三樓,熟門熟路地回到了自己過去的房間。

徐曉斌正在床上躺著,身上還蓋著大衣,看樣子是想睡會覺。孟副連長進門就訓他:“你是怎麼搞的?怎麼這麼不自覺!正課時間怎麼上床睡大覺了?起來!快給我起來!”

徐曉斌躺在床上問他:“孟副連長,請問,你這是新官上任燒的頭一把火嗎?”

孟勇敢笑了,上前去拖他起來,邊拖邊說:“告訴你吧,我這是第二把火了!第一把火燒的是你老婆!把你老婆燒得當場就啞口無言了,當場就燒蔫了,草雞了,得了禽流感了!可惜你們的孩子還沒出來,要是出來的話,我的第三把火就準備燒燒你家孩子!怎麼樣,我夠意思吧?我可把我的三把火,都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你們家了!”

徐曉斌一聽,來了精神,馬上自己爬了起來,一迭聲地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說說,說說,給我仔細地說一說。”

孟勇敢當然樂意仔細地說了,他也不用誇大其詞地說,也不用拔高加水分地說,就那麼一五一十地實話實說了一遍,就把徐曉斌聽得精神振奮、興高彩烈了。

徐曉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出拳,直搗孟勇敢的胸口,搗得孟勇敢向後一個趔趄,馬上就呲牙咧嘴了。孟勇敢捂著胸口,悲壯地說:“奶奶的!你怎麼真打呀!”

徐曉斌趕緊抱拳求饒:“奶奶的!我哪知道我有這麼大的勁呀!我這是太高興了,力量倍增啊!兄弟,祝賀你,闖關成功!”

孟勇敢捂著胸口,不太敢相信地問:“難道能這麼容易就闖關成功了嗎?”

徐曉斌又捅了他一下,這次捅的很輕,簡直就是在愛撫他:“你不要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隻要你們倆以後不出什麼問題,我老婆那就不會有什麼大麻煩了!她就是這種人,隻要是當著你的麵沒什麼話說了,她肯定是不會背後搞小動作的。她不是那種背後使壞的人,這點你應該了解!”

孟勇敢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還是有些擔心:“這可不是一般的事,這可是她表妹的終身大事呀!”

徐曉斌很權威地說:“我了解她們家!唱東方在她們家說話是很有份量的,隻要唱東方拿定了主意,我丈母娘就會堅定地站在她一邊,堅定地支持她的。隻要我丈母娘表態了,那基本上就是一錘定音了,別人再說什麼,也是浪費吐沫星子了。因此,所以,你明白了吧?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吧!現在你已經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了,我老婆是隻聰明的猴子,她是不會對著過去的帆船亂喊亂叫的!”

孟勇敢這下高興了,他伸出拳頭來,又回了徐曉斌一下,笑著說:“看把你得意的,一口一個丈母娘地叫著,好像天底下就你有丈母娘似的!”

徐曉斌一聽也笑了,又急忙抱拳說:“哎呀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也有丈母娘了,而且咱們倆還是一個丈母娘!兄弟,以後你就是咱丈母娘的紅人了,你可要替我多多美言幾句呀!”

孟勇敢樂得滿臉開花,一個勁地點頭,一個勁地說大話:“好說,好說!都包在兄弟我身上了!”

孟勇敢從徐曉斌那兒離開,又給遠在上海的唱東方打電話,很謙虛地報告了他已經把她表姐許兵拿下了。他以為唱東方也會像她姐夫那樣,很興奮地讓他仔細地說一說事情的經過。誰知唱東方在意的不是她的表姐許兵,而是她的情敵倪雙影。

唱東方已經把倪雙影視為假想敵了,對她的存在如鯁在喉,尤其是對她已經占領了自己未來婆婆的那塊陣地,深感不安。她倒不是擔心自己不是倪雙影的對手,而是對一切想染指孟勇敢的女性,都心裏不舒服。這大概就是女性的嫉妒吧?對一個力量對比懸殊的同性也能妒火中燒的。

唱東方在上海很不滿意地說孟勇敢:“你這人真是的!怎麼就分不清主次,拎不清輕重呢!我表姐那兒什麼時候說不行啊?關鍵是倪雙影那兒!你到底什麼時候說呀?現在她已經吃飽了,喝足了吧?你不用再擔心她吃不下、喝不下了吧?”

孟勇敢都有點糊塗了,明明是她擔心別人吃不下飯去,現在怎麼又成了他擔心了呢?孟勇敢沒有跟女人打過交道,對女人的賴皮沒有經驗,他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唱東方又問他:“你怎麼不說話了?怎麼一提到倪雙影,你就這麼曖昧,這麼可疑呢?你倆是不是真有什麼事呀?如果真有,那我成全你們!我退出!你跟她好吧!”

孟勇敢更糊塗了,簡直不知她這說的是哪跟哪呀!孟勇敢急忙說:“看你說的,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難道你也認為我是在腳踩兩隻船嗎?”

唱東方馬上追問:“還有誰說你腳踩兩隻船了?”

孟勇敢說:“還有你表姐!她也誣陷我腳踩兩隻船!”

唱東方咯咯地笑了,一點也沒有剛才的不高興了,笑夠了,她才又說:“你要是不想讓別人誣陷你,那就快點找倪雙影談!”

孟勇敢說:“我這就準備去找她!放下你的電話我就去!”

唱東方說:“不準在她那兒呆得時間太長,頂多半個小時!”

孟勇敢說:“不用半個小時,十分鍾就夠!”

唱東方又開始不忍了,勸他說:“你別那麼著急,你要和顏悅色點,盡量委婉點,知道嗎?”

孟勇敢少有的聽話,更少有的這麼聽女人的話,孟勇敢聽話地說:“好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

孟勇敢敲開倪雙影的房門,開門的不是倪雙影,而是他最怕見到的王技師,王技師可願意見到他,一看是他,馬上高興得眉開眼笑。

王技師說:“哎喲!原來是孟副連長啊?是來找雙影的吧?可惜她不在!”

孟勇敢問:“你知道她到哪去了嗎?”

王技師說:“我當然知道了!不光我知道,咱們全團的官兵都知道!要找倪分隊長,她如果不在連隊,就一定是在孟副連長母親那兒;她如果不在孟副連長母親那兒,就一定是在去孟副連長母親那兒的路上!”

王技師說完,嘎嘎地笑了,把孟勇敢的頭都給笑大了。孟勇敢扭頭就走,生怕自己會讓她笑得腦缺癢。

本來以為許兵那一關難過,誰知那一關就這麼稀哩糊塗地闖過來了。本來以為倪雙影這一關好過,因為自己的確跟她沒什麼,雖然外邊的口徑很統一,但畢竟他倆心知肚明。本來都不用跟她解釋什麼的,但因為自己母親在哪兒自作主張地亂講話,搞得倪雙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天天百米賽跑一樣往母親那兒跑,讓外人信以為真,說的一套一套的!

在找倪雙影的過程中,孟勇敢突然感受到了倪雙影對自己的深情厚意,孟勇敢理所當然地被感動了。孟勇敢一下子覺得自己腳下的步子沉重起來,他越走越慢,最後都不想到母親那兒去了。

唉!不去也得去呀!為了唱東方,他排除萬難也得去呀!為了唱東方,他無論如何也要去爭取勝利呀!

到了母親那兒,見母親正在手把手地教倪雙影擀麵條。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投入。在這樣一種不是母女、勝似母女的親情畫麵下,孟勇敢覺得自己的舌頭又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孟勇敢有些想不明白,像倪雙影這樣一個將軍的女兒,怎麼也應該算是高幹子女了吧?一個高幹子女,怎麼這麼熱愛勞動、熱愛廚藝呢?包餃子、包包子樣樣拿手,現在又開始學習擀麵條了,她到底想幹什麼?她到底是個什麼人呢?難道她天生就是個家庭主婦的料?據說她母親是從農村隨軍到城市的,她們家大概是那種在城市裏關起門來過鄉下日子的家庭。她從小耳濡目染的,不像個城市女孩,更不像個高幹子女,倒像是個農家子女。用句現在時髦的話說,她就像個鄰家女孩,孟勇敢在鄉下老家的鄰家女孩。

孟勇敢望著滿頭大汗、奮力擀麵的倪雙影,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

倪雙影停下手來,抬起頭來問他:“你歎什麼氣?”

孟勇敢哪能告訴她自己歎什麼氣呢?隻好騙她說:“昨晚酒喝多了,頭有點痛。”

倪雙影馬上體貼地說:“你沒吃早飯吧?要不先給你下碗麵條吃吧?”

孟勇敢站了起來,說:“我吃過了,我不餓,我走了。”

母親一把拽住他,不讓他走:“走幹什麼?在這陪俺娘倆說說話!”

孟勇敢不耐煩地說:“媽,你放手,我還有事!”

母親一聽他有正事,馬上鬆了手。農村老太太好騙,說什麼都信。

孟勇敢從母親那兒出來,馬上掏出手機,他要及時向上海總部彙報工作了。他走到樓盡頭,見頭頂上的太陽正好,就索性蹲下來,像個鄉下靠在牆頭上曬太陽的懶漢,按通了唱東方的電話。

這個懶漢很誠實,他一五一十地彙報了工作進展情況。

唱東方一聽就不幹了,聲音都變了:“你這叫什麼進展情況呀?你這哪有什麼進展!一見人家跟你媽學習擀麵條了,你就被深深地打動了吧?不忍心說了吧?要是這樣的話,那我也要去北京,也要跟你媽學習擀麵條去!”

孟勇敢忙說:“你可千萬別學這些!我不希望你將來天天圍著鍋台轉。”

唱東方問:“那你希望我圍著什麼轉?”

孟勇敢看了四周一眼,見沒什麼人,就捂著手機幸福地說:“我希望你圍著我轉!”

唱東方說:“好哇,你現在學會油腔滑舌耍貧嘴了!是不是在倪雙影那兒練的?”

孟勇敢說:“你看看你,又來了不是?我這是不忍心騙你,我要是騙你說,都跟人家說清楚了,你能知道嗎?”

唱東方又叫了起來:“好哇!你現在不但學會耍貧嘴,還學會騙人了!不行,我得上趟北京去!”

孟勇敢笑著說:“好哇!我巴不得呢!你什麼時候來,我去接你。”

唱東方說:“哼!你等著吧!等著哪一天我去突擊檢查你!”

孟勇敢說:“歡迎檢查!本人是經得起各種檢查的!東方,你別逼我,我一定會找機會說的,這點請你無論如何要相信我!”

唱東方問:“我憑什麼相信你呢?”

孟勇敢認真地說:“憑我對你的感情!憑我對你的愛!”

唱東方說:“得了吧!你這邊愛著我,那邊又不忍心傷害別的女人,你這不是腳踩兩隻船又是什麼!”

連隊熄燈了,孟副連長拿著手電筒,帶著行政值班員,第一次履行副連長的職責,檢查連隊的就寢情況。

剛轉了一個分隊,他的手機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唱東方打來的。他接通手機小聲地說:“我現在在查鋪,等一會給你打過去。”

唱東方在電話裏大叫:“你先別掛電話,聽我把話說完!我現在正在機場呢,兩小時以後到北京的首都機場!”

孟勇敢大吃一驚:“什麼?你不是開玩笑吧?”

唱東方說:“我怎麼會是開玩笑呢?你聽,正在廣播找人呢!”

孟勇敢仔細一聽,電話裏果然有些嘈雜,似乎真有廣播聲,不由得他不信了。孟勇敢的心髒,一下子就提速了。由於提得太急,也提得太厲害了,孟勇敢的腳步都有點不穩了,有點踉蹌了。跟在他身後的值班員關切地問:“副連長,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副連長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但態已經失出去了,已經無法挽回了。除了承認自己身體不舒服,已經沒有別的什麼好辦法了。他隻好點頭說:“嗯,我好像有點頭暈。”

值班員馬上說:“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查就行了。”

這怎麼行呢?這是自己第一次查鋪,哪能剛查了個開頭,就裝病不查呢?這算哪門子的工作態度?這不是他孟勇敢一貫的作風嘛!

說實在的,孟副連長真想查好他這人生的第一鋪哇!無奈時間緊、任務重啊!孟副連長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每個房間檢查的時間越來越短。到了三樓,等查到他的老分隊的時候,他像是無比信任自己的老單位,連房間也不進了,就用手電照了照每個房門,算是把鋪查完了。

往樓下走的時候,孟副連長深感內疚,心裏很不是滋味。

回到宿舍,孟勇敢又撥通了唱東方的手機,最後核實一下真假。沒想到卻把唱東方給搞煩了,質問他:“你慌什麼?你不是經得起各種檢查嗎?”

孟勇敢趕緊解釋:“我這哪是怕你來檢查呀,我這是怕你不來檢查呀!怕你是逗我玩,讓我空歡喜一場啊!”

唱東方笑了,說:“我保證你不會空喜歡的!兩小時以後,咱們就能見麵了!哎,咱倆見了麵,是先擁抱啊還是先握手?”

孟勇敢的心跳又加速了,他心在跳,嘴在硬:“我看咱們還是先易後難,循序漸進,一步一步地來吧?”

唱東方咯咯地笑出聲來,說:“你可真是葉公好龍哇!天天在電話裏說想擁抱我,想吻我,怎麼真見了麵了,你又不敢了呢?”

孟勇敢不好意思地說:“不是不敢,實在是場合不對。在大庭廣眾之下,誰好意思幹那種事?你好意思嗎?”

唱東方很幹脆地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好意思!”

孟勇敢趕緊說:“你可別!千萬別當著你姐和你姐夫麵前出我的洋相!”

唱東方說:“什麼?你告訴他們了?”

孟勇敢說:“我還沒說呢,等放了你的電話,我就通知他們。”

唱東方又叫了起來:“你別告訴他們!別讓他們知道!”

孟勇敢問:“不讓他們知道,你來了住哪?”

唱東方說:“我就住你媽那!怎麼?不行嗎?有什麼不方便嗎?人家能去,我怎麼就不能去呢?”

孟勇敢隻好說:“能能!誰說不能了?我先代表我媽歡迎你!”

唱東方說:“這還差不多!那就一會見吧!”

孟勇敢先代表自己的母親,歡迎了自己的戀人。但他在往母親住的地方飛奔的時候,心裏卻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母親聽了唱東方的事後,會有什麼反應。母親那麼喜歡倪雙影,一門心思要認她當自己的兒媳婦。現在這半夜三更的,又從上海飛來了個程咬金,不知母親能不能接受她。

果不其然,母親一聽這事就火了,大罵孟勇敢不是個好東西,說他進了城市就跟城裏人學壞了,學成了個陳世美了!罵著罵著,母親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開了,這些鼻涕和眼淚,都是為那可憐的好閨女倪雙影流下的!母親流著眼淚說:“你這挨千萬的小王八羔子呀!你讓我怎麼有臉再見人家閨女呀!人家對我那麼好,你卻狼心狼肺地這樣待人家!你不是人那!你是畜牲啊!”

孟勇敢耐著性子坐在那兒抽煙,想等母親罵夠了,消消氣。誰知母親卻沒完沒了了,看樣子不製止她,她會這樣哭一夜的!孟勇敢是個孝順兒子,他本來應該由著母親的性子,哭上他一夜的。可飛機不等人那,現在是女朋友比母親重要,別人家的兒子都是這樣,他也不能例外呀!

孟勇敢按滅煙頭,站起身來,他開導母親說:“媽,你別哭了,哭也沒用了!我早就告訴過你,倪雙影不是我對象,你偏不聽,偏要把人家當兒媳婦!現在你真兒媳婦要來了,你卻在這兒哭哭啼啼地哭假兒媳婦!你怎麼就算不過這個帳呢?你以後要跟真兒媳一起過,而不是跟假兒媳一起過!你何必為假兒媳得罪了真兒媳呢?媽,你好好想一想,看看是不是這個理?我先到飛機場去接你真兒媳去,你趕緊收拾收拾屋子,搞幹淨點。這個真兒媳不像那個假兒媳,她是個城市人,又是個大學生,是個講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