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肖特認為,政治對話表明不同的聲音,甚至能夠呈現相互衝突的政治觀點。基於不同的政治習慣形成的政治語言缺乏統一性和協調性。複雜的政治習慣產生多樣的暗示,這將產生不同的政治活動方式。然而,在公民聯合體中,每個人都享受聯合的益處,彼此都是友好的,通常不再敵視聯合體。當前的政治詞彙的意義變得很模糊,可能是政治複雜性最明顯的特征。因為,很難找到單一詞彙和單一的概念明確表達特定的意思。治理活動與政治詞彙的模糊性密切相關。例如,無政府主義與集體主義都不能與政府權威聯係起來,信仰的政治與懷疑主義政治同樣是由兩種政治形式構成的。在某種程度上,這有助於解釋政治中出現的不一致狀況。無論教導式的還是沉思式的對話,都直接影響政治語言的表達。前者直接需要個人接受還是反對,後者指明要想提出嶄新思想未必就一定要通過反對的方式。政治語言應該保持多樣化的特性和豐富的思想內容。奧克肖特認為,審慎的過程使用富有想象的語言是必要的。人們在提供建議與推行權力之間作出區分,體現運用政治語言的藝術。對某一政治問題的解決辦法可能隻是暫時的,所以應該避免表達絕對性的語言。這表明奧克肖特在實踐中的政治智慧。奧克肖特主張,不妨從曆史中找尋正當而合理的詞彙。表達法治型政府的相關語言可能要限製人類的行為,如果人們做到渴望理解這樣的語言,那麼這樣的政府尤其對人而言是合適的。
奧克肖特反對柏拉圖著作中對話性的語言,因為它講求固定的方法,將神話看作不朽的精神的源泉。對奧克肖特來說,“哲學著作應該為讀者留有廣闊的空間,經常表達得很少,而唯恐太多。有時哲學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是它是個人的,從來不僅僅是主觀的。”奧克肖特反對靜止不變的真理,強調對某些問題保持質疑的態度,這也是參與對話的人群需要明確的狀況。傳授的真正含義不是“傳遞某些需要接受的信息,也不僅僅就是播種,而是從根基上培養思維方式,形成良好的辨別能力和行為方法。”奧克肖特主張傳授知識,而不是散播信息;他提出對問題產生思考意識,反對一味接受現成的觀點;他強調不斷理解知識和理念,認為瞬時理解全部知識是不可能的。如果說奧克肖特的哲學對實踐具有指導作用,那麼這隻是從最間接的意義上說的。就像博雅教育一樣,政治對話能夠為最終的解決之道提供充分的思考空間,也為逐步推進事情的發展提供適當選擇的可能。
奧克肖特認為,模棱兩可的語言可能體現對政治活動自相矛盾的思考。人們所處的困境能夠讓人們喜愛複雜的政府形式,僅僅以模糊的政治詞彙為代價。政治推理則接受不可否認的事實,並且充分利用這些事實。推理提供人們剔除模糊性的手段,即附帶的衝突隻能被看作附屬物,偽造的分歧隻能被看作為偽造物。奧克肖特認為,在解讀當代歐洲政治的時候,政治語言的自相矛盾現象很值得研究,並且它看起來是政治最明顯的特征,因為它表明政治追求中自相矛盾的思考麵臨的挑戰。對奧克肖特來說,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就是當代歐洲的政治是複雜的,而不是簡單的。如果論據暗示單一的政治方向、事實上論據已經不再變化或者在某處停止、沒有任何中間局域的話,那麼政治詞彙將是毫不含糊的,奧克肖特並不讚同這樣的政治語言。在解讀政治的過程中,對曆史極端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限製和控製了當代歐洲政治的發展方向,這也使解釋語言存在模棱兩可的特征。對人類條件的認知源於傳統的暗示,而對這些條件的認知絕不可能完全形諸文字。政治語言的複雜性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矯正政治極端,在各種方式之間保留協調的空間。所以,奧克肖特主張避免確定性的政治語言,講求政治語言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