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肖特借鑒英國的傳統政治學,意識到理性主義民主對真正民主產生的巨大危害。最直接的危害便是將準備參與民主的大眾提前塑造成為抽象的、機械的政治原子,迫使這些毫無道德自覺性的個人參與民主程序。這是殘忍地剝奪他們能夠參與政治的個人權利,是完全的暴政,是對政治正義性的根本的損害。奧克肖特強調,一個由無知無覺的公民構成的政治社會,其境遇可想而知。可以說,歐洲的政治危機的根本表現為:政治侵害個性,理性主義政治者口口聲聲宣揚個性、民主和道德,實際上他們是在強製剝奪公民不民主的權利,是把自己預設的所謂的民主的項圈生搬硬套在原本擁有自由的公民身上。因此,最大的政治危機就來自於這些道德說教者的自信。
事實上,可以將代議製歸結為民主思想的墮落。這是奧克肖特公民聯合體理論中製度訴求的著眼點,也是政治製度和政治本質遭受理性主義負麵影響的後果。奧克肖特質疑代議製民主的優勢,警覺在英國工黨中出現的極權主義跡象。由此他提出,個性因相互支持才能獲得,需要控製社會中權力集中的傾向才能得到。他明顯否認法律之下的個性理念是私有財產成為自然權利的前提,也否認人類能夠獲得絕對的自由選擇。這種觀點源於奧克肖特對當代歐洲理性主義和種種社會計劃的深刻審視。
三、個性與國家
理解個性,就是要探索國家的本質和個人在國家中的地位。奧克肖特論證公民聯合體,而不是論證公民社會。他認為,公民聯合體沒有產生巨大成就,隻是實現了寶貴的和平,使人意識到理性有限與自由的價值而已。公民聯合體從個人與國家兩極思考問題,其是個人聯合體,而不是共同體,從未忽視個人的思考方式與個人的經驗。而且,個人對國家的認識一定包含私人想象的活動。奧克肖特嚐試協調自由與法律之間的關係,而不訴諸功利主義或者社會契約式的論證。在個性與國家的關係中,適當處理保持自由與服從權力之間的關係至關重要。奧克肖特關注的個人既擁有個性自由,又服從聯合體規則的狀態。他主張基於權威的法律治理人們的活動,還因此假設法律的權威與代理人的理性意誌保持一致,認為應該由合適的精英領導最好的政體。在這樣的政體中,人類的個性能夠得到製度庇護,不會對政治實踐產生負麵影響。至高的美德是關於真理的哲學思考,哲學不應破壞政治秩序的必要條件,不能歪曲為大眾的偏見,應該支持政治穩定的理性秩序。所以,奧克肖特從不主張抽象的理性知識,而是關注相對具體的事實。他致力於思考集結權力與自由兩種因素的聯合體方式。
民主代表治理權威或相關製度的特定觀念:一方麵,民主需要集中權力控製政府和治理活動的方式;另一方麵,民主代表指向特定方向的治理活動,或者指向信仰一方,或者指向懷疑主義一方。當前的治理模式都試圖適應現實,因為大眾製度與政府的民主權威聯係起來就變得有資格隨意作出解釋。然而,政府治理的方式極其重要,因為它與人們如何理解政府的權威和製度有關。在信仰的政治中,人們唯獨根據能夠授予政府的權力理解製度,大眾製度的後果在於授予政府更大權力。奧克肖特認為,民主製優於君主製,因為它產生更多權力。神聖的權利無法與作為權力資源的公民投票相提並論,每次公民權的擴展都被視為權力管理政府帶來的額外收益。在懷疑主義政治中,人們主要根據控製政府的能力來理解製度,大眾政府其實是假想的、既經濟又有效的政府形式。民主製優於君主製,還因為它能更有效地保護共同體,使其免於政府追求最好計劃而壓製人性。投票這種持續控製政府的手段能夠製約政府的權力,因為每次公民權的增加都奠定了更加深厚的公民基礎,推進了更加權威性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