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裏翻滾著泛黃的一頁一頁,不住溢出的淚珠不斷地冒著熱氣。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去阻止他。
一個人的死亡,有兩種。無非生病和意外。
自己死了,便解脫了。
而活著的人,才是最辛苦的人啊。
張十月歎了一口氣,迷茫地望著窗外。空氣是幹燥的,一呼一吸之間也變得異常寒冷。而未來,究竟該是如何地冰冷呢?
張十月無法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把崔恒真的屍體安頓好後,自己該怎麼去做。
她是該拋棄小墨,孤身一人離開淺川?還是應該就這樣,將小墨拉扯大呢?
可小墨這麼小,沒有了爸爸,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啊?如果自己離開了,他會不會恨自己一輩子呢?如果,小墨,看到了爸爸的屍體,他幼小的心靈會是怎樣的感受呢?
沒有人會去告訴她答案,這種事情完全是自己去選擇。
選擇與拋棄,人,無非就這兩種答案吧。
她閉上了眼,靜悄悄地,安靜地,任憑淩亂的思緒在腦海中穿梭。她不知道,不知道,有太多不知道。當帆船失去了港灣,就不知道應該在哪裏拋錨。
當美好的歲月過去,蛋殼被某隻手拿在碗邊輕輕敲碎,完整的包裝被巨大的力量嘩啦撕開了口袋的一角,我們開始習慣麵臨黑暗的特質。
——
崔小墨還在學校裏看書,外麵的空氣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凝結成了霧蒙蒙的水珠,遮擋著窗外的視線。他的精神這幾天一直不怎麼好。
已經好久沒有看見爸爸了,不過,他總覺得爸爸應該不會死。
聽人家說,有一個老頭子,斷了氣,然後送到火葬場火化之前,突然地就醒了。他也希望那樣,也希望這樣的奇跡也許能夠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皺著眉頭,抬起頭,用手指頭,在窗戶上硬生生地寫出了兩個字“死”,“命”。
兔萌萌這幾天也不那麼吵了,雖然偶爾還是想和小墨吵著玩,可惜的是,小墨的眼睛如同大霧,她完全解讀不懂。究竟一個人爸爸的死亡,能把一個人變成什麼樣子。
她能明白,可永遠無法理解。
所有的事情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
“呆呆地兔小萌,兔小萌。”兔小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臉傻呼呼地樣子。
“小墨君,萌萌覺得你不要再難過了啊?你還沒有看見你爸爸的屍體呢,說不定奇跡真的會出現哦。”
“是嗎?”小墨不屑地答應著,可是心裏卻是異常地希望這是真的。
他悄悄地抹了一下自己已經幹澀的眼睛。突然轉過頭,對兔萌萌笑著說:“說不定真的是這樣的。”
單純的小墨,可愛的小萌,兩個人都微笑了。覺得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會發生奇跡一般。
“小萌最好了,我最喜歡小萌了。”小墨緊緊地抱住了小萌,淚花四濺,卻覺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