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七、新世紀的呐喊(1)(2 / 3)

相傳是往昔在院子裏的槐樹上縊死過一個女人的,現在槐樹已經高不可攀了,而這屋還沒有人住。

吊死在這棵槐樹上的女人是一位姨太太,現在槐樹長得很高了,想不開的女人想上吊已經夠不著了。即使如此,會館仍堅持這條規定——凡住戶不得帶家眷。為了避喧,魯迅樂得搬進去住,他並不怕什麼“吊死鬼”。

紹興會館不供應飯菜,魯迅自己在小飯館包飯,來客的時候,便到胡同口外的廣和居飯館叫幾樣菜。這家飯館的拿手好菜是潘魚、砂鍋豆腐、三不粘等。魯迅有時也吃炸丸子、酸辣湯,他還常和友人到什刹海集賢樓用餐。

據載,5月10日,魯迅開始到部裏上班,“枯坐終日,極無聊賴”。因此,下午或晚上常與許壽裳逛琉璃廠古書店,購買古籍、石鼓文拓本等。

6月25日,魯迅視察國子監及學宮(即孔廟),宮內藏有周代祭器和石鼓。當時教育部擬在國子監內設曆史博物館,所以魯迅前往視察。他看到有古銅器10件以及石鼓,但文字多已剝落,其中一件還被“剜以為白”。魯迅頗有感慨地說:“中國人之於古物,大率爾爾。”

7月19日,魯迅收到周作人信,得悉範愛農於7月10日淹死的噩耗,十分悲痛。魯迅離開山會師範學堂不久,範愛農也被趕出校門,衣食無著,生活十分淒苦。22日,風雨之夜,魯迅提筆寫了悼詩《哀範君三章》,茲錄其二、其三:

海草國門碧,多年老異鄉。

狐狸方去穴,桃偶已登場。

故裏寒雲惡,炎天凜夜長。

獨沉清冷水,能否滌愁腸?

把酒論當世,先生小酒人。

大圜猶茗,微醉自沉淪。

此別成終古,從茲絕諸言。

故人雲散盡,我亦等輕塵。

魯迅想要說明,辛亥革命雖然推翻了清政府的統治,但這場革命的不徹底性,使得封建複辟勢力的代表人物袁世凱及其傀儡們粉墨登場了。魯迅因此感歎故鄉風雲險惡,如同漫漫長夜,使人感到凜寒;許多朋友在這場革命中殉難作古了,自己活在這人世間,也如同輕塵一般微不足道……魯迅後來在給台靜農的信中寫道:

……現狀為我有生以來所未嚐見,三十年來,年相若與年少於我一半者,相識之中,真已所存無幾,因悲而憤,遂往往自視亦如輕塵。

魯迅後來得知,範愛農離開那熟人的家以後,各處漂浮,老朋友不願和他來往,隻有幾個新交的年青的朋友。一天,風雨之夜,範愛農和這幾位朋友坐船看戲回來,他酒醉了,卻偏要到船舷上去小解,大家勸阻他,他不聽,說自己不會掉下去,但他終於落水淹死了。不過魯迅疑心他是自殺,因為他是浮水的好手,不容易淹死的。其實,這不是魯迅的揣測。此前,即1912年3月27日,範愛農在給魯迅的信中就說過,“如此世界,實何生為?蓋吾輩生成傲骨,未能隨波逐流,惟死而已,端無生理。”

8月22日,魯迅被任命為教育部僉事,兼任社會教育司第一科科長,主管博物館、圖書館、美術館及美術展覽會,以及文藝、音樂、戲劇,調查和搜集文物,動植物園管理等項工作。此外,他還與許壽裳、錢稻孫為國務院擬繪國徽圖樣。錢稻孫繪圖,魯迅撰述《致國務院國徽擬圖說明書》。

這年下半年,公餘之暇,魯迅仍忙於古書的輯錄、校勘工作;還搜購了《百華詩箋譜》、《李太白集》、《仿宋本史略》、《陳章侯人物冊》、《大滌子山水畫冊》、《馬扶曦花鳥草蟲冊》、《馬江香花卉草蟲冊》等文史、美術圖書80餘種。魯迅在這年《書帳》的附言中說:

京師視古籍為骨董,唯大力者能致之耳。今人處事不必讀書,而我輩複無購書之力,尚複月擲20餘金,收拾破書數冊以自怡說,亦可笑歎人也。

寥寥數語,道出了中國社會的怪現象。今天讀來,仍覺新鮮,雖然時光老人已經走過了近一個世紀。

1913年2月至5月,教育部召集部內外專家成立“讀音統一會”,審定字音、核定音素和製訂字母。魯迅被聘為會員。對字母提案經過反複討論與比較,最後采納了魯迅、朱希祖、許壽裳、馬裕藻等人的提案,將章太炎式的記音字母斟酌損益,形成39個注音符號,於1918年由教育部頒布施行。魯迅後來在《門外文談》(《且介亭雜文》)一文中記述了這件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