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追尋世紀之夢——法蘭西的非洲戀歌(1)(2 / 3)

“買下吧,”他對白人說,“要不然我就打死她,一小杯燒酒算了,要不然我就開槍了。”

“你要我拿她派什麼鬼用場?”勒杜回答。

塔芒戈開了槍,那女奴倒在地上,死了。

“好,再來一個!”塔芒戈瞄準一個衰弱不堪的老頭兒,叫了起來。“一杯燒酒吧,要不然……”

他的一個老婆拉了拉他的臂膀,子彈射偏了。她剛剛認出她丈夫就要打死的那個老頭兒原來是個巫師,而這個巫師曾經向她預言她日後要做皇後。

塔芒戈早已被燒酒灌得發了狂,忽然發現居然有人膽敢違犯他的意誌,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他用槍托粗暴地把老婆打了一頓,隨後向勒杜轉過身來:

“喂,”他說,“我把這個女人送給你。”

她很漂亮。勒杜帶著微笑朝她看了一眼,接著就拉住她的手:

“我會好好地找個去處安頓她的。”他說。

麵對著比歐洲白人更為野蠻凶殘瘋狂的塔芒戈,倒是翻譯這個有人情味的人起了惻隱之心。他給了塔芒戈一隻紙板鼻煙盒,問塔芒戈要了剩下的6個奴隸,並當場給了他們自由。

塔芒戈酒醒之後,欲向勒杜討回老婆艾謝,卻被擒為奴。艾謝給他偷來了一把銼刀,幫助以他為首的黑人們發動了一場暴動。黑奴們殺死了60名白人,奪取了“希望號”,但卻無法駕駛海船。對此,黑奴們一籌莫展,而被他們奉若神明的塔芒戈懷著因無知而交織在一起的恐懼和自信,猛力轉動舵輪,卻折斷了船上的雙桅,由此遭到了黑奴們暴風雨般的責罵,不得不帶著艾謝在船頭築起一道壁壘以防不測。

此時船上一片混亂,“暴動者中,一些人在哭泣,另一些人向蒼天伸出雙手,向他們的物神和白人的物神祈求保佑;這裏有些人跪在羅盤麵前,懷著對它永不間斷的運動驚歎不已的心情,懇求它把他們帶回家鄉去;那裏有些人躺在甲板上,愁眉苦臉,心灰意懶”。在這絕望的人們中間,有二十多個受了傷的人在苦苦求援,可誰也不想去幫他們的忙。

後來他們狂灌燒酒。“一小時後,隻見他們在甲板上又是跳又是笑,顯出酩酊大醉後的種種怪腔怪調。他們的狂歌亂舞伴隨著受傷者的呻吟和嗚咽。”夜裏,受傷者大多相繼死去。早晨,他們再度陷入絕望之中。“船漂浮著,周圍滿是屍體。大海波濤洶湧,天空籠罩著薄霧。大家商議了一番。有幾個學過一點兒魔法的人……此刻一個個地出來獻技了。他們試了幾種強有力的祛邪法。每當這種嚐試歸於徒勞,失望就顯得格外沉重起來。”此後幾天裏,大家白天狂飲,晚上沉睡。好些人濫飲而死,有些人則跳海或用匕首自殺。

塔芒戈對此一籌莫展,隻好提議棄船(因為隻有白人才知道驅使這些大木房子向前移動的有力的讖語),坐救生艇和小舟劃回家鄉。“他認為隻要一直往前劃去,最後總會找到黑人住的地方,因為黑人占有的是陸地,而白人隻在他們的船上生活。這話是他從前聽他母親說過的。”事實證明,這是一個荒唐的計劃。

首先,船上僅有兩隻小船,根本容納不了約八十個還活著的黑人,隻得拋棄所有受傷和生病的人,而他們大多數都要求棄船者先殺死他們。其次,茫茫大洋,風高浪險,救生艇幾乎剛剛下水就沉沒了。另一隻小舟“一見出了事,槳手就加倍使勁地往前劃,生怕要收容幾個遭難的人”。結果,救生艇上的人幾乎全部淹死,隻有十多個人爬上大船。其三,“希望號”上本來有足夠的淡水和食品可以橫渡大洋(作者特別強調船上用鐵箱貯存了大量淡水),然而,由於黑奴們不加節製的浪費,剩餘的又被轉移到小舟後沉入大海,致使最後的二十多個人坐以待斃。

最後,全船隻剩下塔芒戈一個活人,但他已骨瘦如柴,幹癟得活像木乃伊。一艘英國三桅戰艦“女戰神”號救起了塔芒戈並航向牙買加首府金斯敦。“島上的那些種植園主紛紛要求把他作為大逆不道的黑奴絞死;但總督是個仁慈的人,對他表示了關懷,覺得他情有可原,因為他畢竟行使了正當的自衛權罷了。”

於是,塔芒戈獲得了自由,有吃有喝,每天還有6個銅板的工資。後來,第75團的上校讓他當了團裏樂隊的一名鐃鈸手。他沉默寡言,但喝起朗姆酒和塔非亞酒來卻總是毫無節製。他後來得了肺炎,死在醫院裏。

通過這個傳奇般的故事,作者似乎在告訴我們:第一,歐洲白人販賣奴隸是一場“公平貿易”,而非洲武士遵從的隻不過是一種野蠻的叢林法則;第二,沒有白人的領導和統治,世界其他地方就沒有秩序可言,也不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沒有出路可言;第三,黑奴遠離現代文明而又舉行暴動是導致全船幸存的169名黑奴全部葬身大海(全船一共有黑奴185名,其中病死3人,中暑死去12人,暴動時的170人中,隻有塔芒戈一人活下來)的主要原因;第四,非洲黑人需要白種人的拯救和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