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存在物隻有進入語才能顯現,語對於事物的命名取消了存在物的模糊、混亂和混沌狀態,使我們獲得了對那個事物的清晰、準確的把握。***消失的事物(如神話史詩、西夏古國、匈奴族、先民、地下文物、岩石畫、傳說中的細節等),正是因為它們有了名稱,才進入我們的視野。倘若人沒有現某些名稱,該“名物”就不會進入今人的生活領域。語的1的總括性和生育能力如上簡述,極端者甚至會認為:語是人類的主人,而不是相反。如果海德格爾是正確的,那麼,我們的想、說、做,都在語範圍之內,無論有多大能耐,我們也逃不出語的世界。
2。影子、黑眼仁
這兩個名詞對成路的《大原:意象旗幟》中《孤廟是影子》這詩至關重要,解讀這兩個名詞對了解他整個詩歌作風大有裨益。先,孤廟是詩人懷念兩位姐姐的紀念物,用“影子”和“黑眼仁”作為內在支撐。正如副題所示,這詩藏匿了“祭兩位姐姐”的隱蔽意向。詩中這兩個名詞代表的並不是傳統意義上指稱的“形象”,而是用文字作出的造型,我稱之為“型象”,其主要功能是完成一種祭祀造型。其次,“型象”的語力量在造型中顯示,而不在此造型形式之外。“影子”在第029章第029章第029章的形式是人體造型——上下肢中間銜接著一個文字排列成的軀體,沒有頭部的相應位置,隱喻了詩人兩次躬身叩地的祭拜動作。第029章的形式是廟宇中兩個牌位的投影,影子中的事物是墳場、草甸子、野犛牛。最後,“型象”之象不同於“形象”之象,前者是塑形是建築,後者是“喻意”是思考。“型象”有時指向身體,“形象”卻隻能作用於思維;前者體現為理性後的感性,後者體現為感性後的理性;“型象”是現代漢語的嶄新功能,被現代詩歌創造,“形象”是古代漢語的爛熟套路,被古典詩歌圈定。
成路的詩歌語提供了至少三個觀察要求:形式幻覺、緒記憶、文化認同。《孤廟是影子》的“型象”僅提示一種形式聯想,已如上述;中間的過渡環節要經由閱讀者自己的生活記憶去補充,以喚醒自己的生命經驗,實現心靈的內視;作者還傳達了他的文化認同——對農業文明的歸屬感,“墳場”、“草甸子”、“野犛牛”作為“語”的影子今天已漂浮在我們的視野之外,但它們的存在還是那麼讓人牽掛,所以,需要詩人注釋,需要讀者彌補。
3。、象、意
談論這組概念,想說明漢字的內在層次性對漢語詩歌的決定意義。這裏說的“象”非僅指公共語中的“形象”或“形象性”。漢字是中國古典詩歌的生存依托,至今依然。這一判斷絕不是為了搞出一個語呼啦圈,而有其判斷前提:漢字功能已被古典詩人們一分為三,聲音層、形象層、意義層,我們有時慣用的說法則是漢字由音、形、意三部分構成。
古典詩歌的根須紮在形象層,而這個“形象”就其位置來說介於、意之間,並無獨立可能。故此,運用古代漢語寫作的詩歌行為,也常在“聲”與“意念”之間徘徊,在感性與說理之間抉擇。唐有李杜之分野,宋有婉約豪放之別裁,元有南戲北曲之界限,皆端於此。
僅以唐詩來說,李白的作風是追求“聲”,杜甫的教化特重“意念”;前者在一閃即逝的緒裏,後者在深不可測的意識深淵中。要之,李氏清新儼若芙蓉向臉,杜詩含混猶似陣雲飛升;李太白大讚自然人,而杜工部諷誦社會人;學李需要天縱奇才,學杜必須廣積素養;李杜均有悲憫,而底色不一。論到要害處,均生於對“字”的咀嚼方式。
不盡意,立象以盡之,這話隻有一半真理。古詩中的“”如前人所論,即節奏感、形式感,即文字中回旋不去的音樂,這音樂必得被審美形象導向人類心靈深處的某種意念,某一恒具普遍性和說服力的觀照物,但“意”本身常常又無法確知,落入不辨其質的境地。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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