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母水簡論6(1 / 1)

最不能忽略的一點是,《母水》所編結的社會意象序列和自然意象序列在此時從大地意象中分裂出去,大地意象一中生二,並且兩個分出去的意象序列從此開始獨立訴說,構造成相對穩定的次一級編碼世界。***僅拿前者來說,就有巫師、占卜師、鑄造師、鐵匠、木匠、人子、人母等二十個人物名稱。

在人稱上,這些人物主客合一,既是“他們”,又是“我們”,既是“我”,又是“你”,從而克服了表達方式上過於整齊劃一的危機。兩種人稱的共用關係、對立關係、轉換關係的存在,使意象化抒語具備敘事職能。而普通況下的史詩性創作,是劃定兩個處於對立麵的社會陣營,在這個社會性的外在對立消解後,從勝利者一方走出一個代人,他是評述民族曆史和淵源的唯一講道人。敘述的張力,則存在於社會角色、社會陣營原先已完成的較量。《荷馬史詩》、《格薩爾王傳》、《荒原》……基本都是這一模式。用人稱轉換來完成史詩規模的現代詩歌寫作,成路可能是始作俑者。成功與否可以另說,僅此勇氣就令人刮目相看。

這種人稱上的分分合合,均在同一意象係統內進行,因而產生巨大的隱喻張力:曆史上的他們,就是今天的我們;曆史的我們,也必將是未來的一群他們;一個王朝在曆史深處隱去,而曆史的活力和精神素質卻可以不斷流轉,如同那條古老又常新的河流。這是祈神主題透出的曆史感。

由於主題的統一性,下麵還將把第025章《安葬河神的水域》和第025章《邊牆連接的灶火》合而論之。“家園意象”在這兩章詩歌中超越具體詩行的束縛,上升為統攝力極強的中心主題。第025章共有9,從第4開始,從神的祭拜回歸到生活現場,把“大”的追蹤拉回“風”的狀,兩個風格要素在短暫分離後,又在更高水平線上黏結為農業文明的頌歌,從西夏王陵的曆史斷裂帶複歸於大河支脈——北洛河兩岸凡常的農事活動。

“用力,我們用力把遮蔽眼睛的黑暗搬走/在實在之上粉碎洛河的浮冰。”“這就要我們把自己頭顱的影子/藏在布袋裏,使陽光布滿萬物的每一個角落/從容地收留冒尖的芽子。”陽光分蘖出的光輝,提醒人恢複真實的感性的生活。人類主動捕捉大地上的實物,使之盛開,像山巒上盛開陽光,像山花上盛開火焰。人,已經曆神光沐浴,重歸大地,成為知道感恩的新人,獲得全新的生命覺解。自然本能裏原始的敬畏感升華為社會性精神生活裏的覺悟,原本平凡的事、物、境都取得全新眼光的觀照。“葵花的手勢,在曠地裏索要石頭避不開的秘密/亮的窗口隻待水源和天堂。”天堂,能從窗外沿著一叢葵花進入夢醒後的房間。“我們,拿洛河作酬金/讓養羊的土把天狗養育在人間。”“那是人間和天堂的十字路口/穀子,桃子點燃燈盞。我們的身子是燈撚子。”穀子、桃子、人身、佛塔、洛河,這些人間物件走出神光籠罩,這些幻遊過天地的神的影子重獲生機,向大地上的人間燈火走去。

完成從神的現場向人的現場複歸的,是《安葬河神的水域》中這詩:《我們簡約成山、河的記憶》,社會序列的“家園意象”以這詩打頭展開,大地袒露它詩意盎然的人間場景。“回到田野,我們和豎立的鍘刃/和儲滿的氣力奢侈地生長。”“我們服侍遼闊的手落實到基本的草料上/牛,馬的嘴唇是單純的一個物。”在此,莊稼、牛馬與人在共同受到土地養育、嗬護意義上是同類,進而,實現了大地上物性的平等。每一事物都具備與人類的新的聯係:“順風的秸稈燃起火焰,場上的糧食進了磨坊/嫂子懷抱根須,等待冬天的分娩/我們觀察天空盤坐在嫂子的轎子裏幸福地分娩。”

糧食、笮麥花、院落、犁鏵、青苔、舊瓷瓶、灶火、紅公雞、舊玩具、門閂等事物,之所以能有巨大而充沛的精神風味,地域文化物之所以能走出“風”的局限性,獲致廣遠深奧的意蘊,均與“家園意象”的重新現重新闡釋有關。“風”物之大,大在渾融的精神視野,大在主體自覺的境界營造。比如《河神的院落》這,“收回來,我們把眼睛的光芒收回到院落/割草,割掩蓋了祭壇的荒草。”“那就把這座院落放置進日常生活的樣式裏/荒蕪,坍塌。”隻要由天空回歸大地,由農業文化的神話源頭回歸到日常態,就實際上重新定義了大地上的生死枯榮:在含蘊充沛理性的新的感性生活裏,人類已是本真的一個精神物。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