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母水簡論5(1 / 1)

因此,考慮到這些動作性詞類所在詩句的語環境,可以認為:對大地的親近和認同,是《母水》中描述祭祀活動、進行凝神觀望的集中意向,具備主題性質。***這些描述性、動作性詞彙共同指向同一個主題:對大地的感恩,對母水的感恩。五行之中,水土最貴,與人的源頭成長息息相關,金、木、火次之。這裏,透露出成路的哲學體係和世界觀的出點——以神話傳說做詩學媒介,讓一切人格化,而人本身則在儀式化的活動中走向精神感恩。從而,拯救下墜期的高原文明,從而,鎖住人類與世界的血緣聯結。

“而大陰陽師,把不安靜的塵土/放置在河水的中央/承接東邊的光亮”。“放置”這一動作,使“塵土”(大地的一部分)向下,使塵土含蘊的靈與肉入水,接受淨化、沐洗。所以,這個本來很單純的手部下移動作開始具備宗教性,成了肅穆高貴的根源性動作。來自於先民時代的文化想象,就這樣結構了古今兩段文明期,演繹為成路詩歌世界裏繁管急促險象環生的意象鏈環之一。

成路長久堅持的“大風歌”的調色,如今走向這樣宏闊、複雜,乃至於略顯晦澀,和他運用這一風格應對整個時代文化症候的深度追求有關,也和他主體精神層麵的哲學特性有關,更與這些底蘊的爆炸方式(曲折深婉的表述)有關。

神性述說,與深幽的“諷”互相結合;純借意象本身話,意象又糾結纏繞密不透風;抒文化想象,但在關鍵性文化話題上設置層層埋伏。這種表達特性,風格突出,是很個人化的詩歌追求,是對庸常語習慣的決絕的顛覆,必然對創造者也對閱讀者構成智力上的挑戰。比如,“魚”的意象,是對生育生長、繁殖延續、分娩重生等多重文化話題的暗示。點種、播火、焚燒、泅渡等動作意象,與之略近,但具體語境裏的內涵又可能懸殊極大。

這一章詩歌裏,意象群落的組合拚接速度極快,疾如旋風,從不僵滯。大麵積的運用意象來形成感形式的暗示,並堅持這種手法,揭示出原始時代裏先民生活的基本狀貌,而不依賴對當下生活的複製。這是一個排除敘述語、過渡銜接的語插入詩意空間的特殊文本,它類似於史詩,但拋棄史詩必有的故事外殼,直搗黃龍,踏進感的零度空隙。表麵上,這種說方法確實很冷峻。它要的是內在感的強度,要的是凍結的瘋狂。冰冷的熾熱,熾熱的冰冷。這是生命內部的感恩,是潛流洶湧的感恩的吟唱。竭力保持寫作精神的高度和自由性,成路詩歌的這一基本意向從未動搖。他在地域文學框架裏進行詩歌寫作的穩定動力,隻能由此得以解釋。

意象編織與智性空間的結合,導致許多閱讀者眼裏的成路,和寓故事中那隻蟬極其神似。無論歌唱的形態,還是麵臨的命運,都有可能重疊。

大地的讚美者今天已經很稀缺了。農耕基礎深厚的文明形態,正飛速躍進到更駁雜的時段,但僅就精神向度的多維性來看,對“大風歌”的疏落依然帶有近視和盲目。“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的古語,頗宜於這位寂寞中的歌者。時光推移愈久,這一點可能會愈清晰。

祈神與家園

把《白光》和《時間的王朝》這兩章並置分析,是考慮到詩人當時的行蹤都滯留於古西夏王朝的地麵這一點。先,我注意到兩個係列的詩歌共存著人稱上的對立(“我們”——“他們”,“我”——“你”),其中的對峙、緊張語調是有意味的,指示出祈神主題。可以認為,這是另一個意象序列的創造方式。其次,祈神主題能夠成立,還因為它呈現出豐富的遠古文化遺留。

祈神的起因源自西夏王陵這一曆史現場帶給詩人的震撼:“眼睛和喉嚨/掠奪我的**在西夏王的陵地。”這種震撼顯然產生了為一段曆史招魂的欲求:“我把自己的骨頭打磨成一苗針/縫合陵墓裏的城池和商鋪/和銀元。”招魂的旨歸頗具文化溯源意味,那就是複活這段曆史蘊含的昂揚氣質,把現實生命的卑瑣狀況照亮,使之廣大、遼闊、堅強。“把祖諭從石頭上、陶盆上、瓷碗上/搬下來,歸還給打結的繩子。”“石頭趕快涅槃啊/把鎖在岩石上的太陽放回到天上。”“那樣,海東青,海東青/你也撲進打開的靈魂,打開的胸膛裏。”祈神最鮮明的外顯方式是歌唱頌歌:“巫師啊,你們站列成唱詩班/把落地的鬆樹葉托在手心/合唱/——為山腰上的水泉獻詞/——為水泉流淌成一條大河獻詞。”祈神工具則十分繁多,如:石頭、風、葉子、夜晚、箭鏃和毒藥、卜骨、狼、鹿、鷹、銅鏡、血、辮、山岩、樹木、牛羊胛骨、艾草靈芝、碎瓷、生鐵、銅鈴、燈、羊皮囊、酒碗,當然,還有朗誦詞和熱淚。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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