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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這唯一的方向

使我的孩子拖住空白的天成長

使我的族長埋下墊磚2

記得我握持的燭火

豐滿成華表

因而我在時間裏

攜帶著萬畝的麥子亂跑

我的家,剩下門

風自由地進出

還有搬移光的馬隊自由地進出

那,我家門前的石牛

和指日蠻一起

看守大雨,大雪,大霧

1古時祈晴用的神畫像。***

2陝西渭北民俗,土葬時在墓窯正上方埋一塊刻有死者生平和銘文的磚。

在米地1,揚起的土把我向噴火焰的水井裏推

可是那站立的人群

靜穆地注視著秋黃了的顆粒

像蒼鷹盯著奔跑的豹子

我的心靈,附在古原上的山巒

牛車,白馬,和穀子

一起走向豐盈

就這兒,豐盈的米地

在眼睛的盡頭

土堆裏埋設著軍鍋

猶如生長的城堡

等待著銅鼓的響起,等待著烽火

我,在灼熱的繁榮當中

伸出手掌,為身體請回心靈

而後幸福地麵向

一地金黃

一地飽滿的穀穗

1內蒙古準格爾旗境黃河南岸有一片平原,相傳,是古戰爭時期盛產糧米的基地。

在紅土墕1,牆垣和我時常垂下頭

向河浪,向蜂聚的船致謝

而灘地返青的麥子

像鼓舞的聯絡線,使我的腦子

回到以往的日常裏

和岸石同眠

當然了,寬容的樂聲

適時地響起

在天空,或者地上

可我,仿佛種籽從倉房

伸向土

這正是紅黃白黑青交替值守的時辰2

這正是黃河冰淩消盡的季節

這正是桅杆升起帆布的偏東風

還有麻繩織的網

打起了河水裏千年沒有凝固的血液

和我悠緬的靈魂

1陝西省吳堡縣川口渡西旁,1948年3月**從此東渡黃河。

2川口村有座五龍聖母廟,五龍指紅黃白黑青五條龍。

我看見,飛禽和走獸

在山巒的頂端化作油脂

添加給了燈盞

我看見,就是這座山巒

終古地送給我族長堂屋和棺木

以及唯一給我照明的太陽

“就這兒,”我說“黃河的胸腔隆起了重疊的山巒

黃河的肌膚照看著大船放下了龍骨

然後向南,繼而向北

眾人的大水麵啊

就是祭壇擺放的場子。”

此時,學會了望遠的我

用眼睛把經文送給了岸上的人

這是分享植物的慈祥

這是分享遊魚的慈祥

而河水還在獨自地流著

我想,河水流駛的意義就是為了流駛

是誰帶血的靈魂

在大水的中央把白魚和墨魚搭建成山頭1

像地平線上新生的乳陽

是誰的腳趾和水蝕的洞穴並集

讓沉默的祭台

隱匿了祭品的生命

石頭和時間在未明的方向

伸出了手

耕夫和織婦,牧人和馬匹

向著那手——北鬥星的光暈

取水,取光

他們這是在大地的階梯上行進

而峽穀的陰影,蒼野的朗朗

推動著大氣

千萬年的推動,在大地的兩翼

五行之上2

穀物打開了胚胎

遍地的萌芽

和巴顏喀拉的雪

和千萬年推動的大氣

和血脈裏紅亮的祖國一起生長

1陝西省延川縣河懷村和伏義河村段黃河蛇曲形成了一個“s”形大轉彎,形似太極圖。相傳遠古時,太昊伏羲氏在這裏仰觀象於天,俯觀法於地。俗稱乾坤灣。

2金、木、水、火、土。

祈喚的長調是河的嘴唇出

始源的聲響——

鯉魚撞裂了礁石的轟鳴

梟鷹驅趕涉水的河馬奔騰

或者岸石上誠實的獨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