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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工扛著號子,仿佛是光的邊暈

駐足在鯉魚出沒的黃河上

我的孩子,和津主①

拽著舊纖繩

像秉持著山石

在日期上刻寫銘文

船工把號子埋植在自己的皮膚裏

仿佛風群把黑子拖進太陽

商賈的鋪麵裏

賣出買進桃,荷葉,蘋果

還有憑吊的盤子

我看見盤子背麵的琺琅彩畫

是大禹的祥雲

船工布滿繭子的手擰號子

仿佛湛藍漂染血

我在流淩裏嗅見雪蓮的味道

如此的熟悉

像孿生兄弟的骨頭

船工把自己的**消解在號子裏

頂帆孤獨地把河水包裹

①在關卡或渡口檢查商旅貨物的官吏。***

打開水門,等待沼澤幹枯成一條通行的大道

想想看,我和引領的孩子

圍困在城垛和城垛間

而青銅在我眼睛的盡處稠密地開放花朵

而引領的孩子丟失了鎖鑰

如此,我像獅子

坐在突兀的冰柱上等待雲梯

圍困的我,和牛

頌唱城主姓氏的排序

形同儀式

——遠處點火燒荒

——遠處犁鏵行走在田地裏

這兒,誰的邦域

把我的靈魂點固成石頭

仿佛士兵的營盤

這兒的八月蟬打開了東門——

城池的水門

遮攔住貓頭鷹的眼睛

這樣黑夜就幹淨了

這樣夜行的幽靈就安全了

瞭望的塔

關照著往返在舊城和新城之間的幽靈

作法的大陰陽師

卷曲的頭,微笑的麵頰

在城池與城池往返的旅途中

布下暗道

鐵通行,銅通行

那記事的舊本子

和年份,和名字通行

而大陰陽師,把不安靜的塵土

放置在河水的中央

承接東邊的光亮

早晨了。年老人呢喃的方

關閉格子窗

我應該去搭把手

像櫓撥開水

可是暗門的環搖響了

督促持有清單的典當人

把鍾,礦料,還有一石①河水

藏匿起來

這時我要說,光低垂的眼瞼

昨夜已經在我的身旁

打量睡眠的,站立的,行走的氣息

我仿佛傻子忘記聽更聲

是,沒有了更聲

那沉睡的土狼繼續沉睡

那空白處依然空白

唯有河與別一條河彙流

唯有矜持的暗門背後燒火

唯有早晨,我給年老人搭把手關閉格子窗

①dan市製容量單位。

河伯,我的手溫在懸崖上已經開始傳遞

這是石頭向中天躬身的正午

這是靈魂帶領飛禽向北的正午

老虎,獅子行走的山路消失了

而我切腹的血

暴跳,野蠻

向上,也向下

就是此刻,生鏽的雲在姊妹的身體上攤開

像王主的城堡撒落在大地上

像音樂,遷徙在東,遷徙在西的音樂

而阿訇腹腔的經文①

沐浴人群的頭頂

沐浴人群的腳掌

就是此刻,風群在紅鯉魚的脊背上

逆水剝蝕峭壁

和峭壁上的偏頭關②

和紅鯉魚的鱗片

和洪水

和太陽的光芒

就是此刻,仿佛祈禱的頌詞還要表達

我切腹,是為土地生長作物備下肥料

是為混沌備下利刃

是為黃河的懸掛備下天空

①教徒把經文抄寫在牛骨上,背熟後舔舐幹淨經文,再在牛骨上抄寫新經文背誦。舔舐經文也稱吃經。

②山西省偏關縣,古代晉北門戶,與寧武關、雁門關合稱“三關”。

指日蠻①撿拾牛毛上的冰霰

而我家的馬隊正在

把偏西的光向南搬移

向南,就是記憶裏唯一的方向

能盛下鐮刀的方向

或者就是智慧和荒蠻稱為兄弟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