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用身體參與寫作(2 / 3)

情欲是黑色的海洋,寫作是驚濤的風聲。有一段時間,他們日夜廝守在諾弗勒,縱飲、狂歡,享受奔瀉的激情。在酒精與身體的疲軟中,撫摸靈魂,創作文本。

“在愛情中,他屬於既野又克製、既可怕又圓柔那樣一種狂暴粗野。”

雅爾洛身上有著讓瑪格麗特沉迷的狂野。那樣的狂野比他帶給她愛情的本身更令她驚喜。在強烈的情愛中,他教她飲酒,在深淵一般的靜夜,屈服於酒精的沸騰。他讓她躺在自己懷裏聽歌、寫作、釋放突如其來的欲望。

她想要的野蠻與謀殺隻存在於欲望中。

在癡狂的狀態下,他們一起穿越了精神的陌生之境,抵達靈感的芳香與邪惡。

在恐懼中。在樹林裏。在不見人跡的小路上。一些池塘。天空。我們還利用沿河岸上的一個房間。我們做愛。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我們喝酒。他還無情地打人。打臉。打身體上某些部位。我們相互接近都感到很害怕,不過沒有震顫。

——《物質生活》;

在為母親奔喪的途中,她與他一路瘋狂地做愛。在旅館房間,在河岸沙灘,在深沉的黑夜,在恐懼裏,在她所迷戀的原始的、野性的、危險的、神秘的範疇之中,歡愉如失。

所以,在她的記憶裏,是他帶給她超越愛情的體驗。他是特別的,哪怕他情色、世俗、邪惡、滿口謊言。

“謊話在話還沒有說出之前,就已經湧到他的嘴上。”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瑪格麗特也發現了雅爾洛喜歡說謊。謊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哪怕是一件衣服的價錢,乘坐地鐵的一段行程,一部影片上演的時間,與同伴的一次會晤,一個城市的名稱,他的家庭,他的親戚,他都不說真話。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說謊,甚至不帶利害地說謊—一謊言比真話更讓他覺得舒適。

但她很快就習以為常了。是的,不過是相互吸引,並各取所需而已。她又何嚐不是謊話高手?她十幾歲時就已深諳男性的本質。所謂愛情,情欲與寫作必會將其抽空,真相顯露時,所有的一切,都將歸為虛無。

我們陷入一種深沉的痛苦之中。我們哭。要說的話都沒有說。我們後悔彼此並不相愛。我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知道這樣的事在我們一生中不會再有,但我們什麼都不說,對於我們同樣麵臨的欲望的這種奇異安排,我們什麼也不說。整整一冬,都屬於這種癲狂。當事情轉向不那麼嚴重以後,一個愛情的故事出現了。後來我就寫了《琴聲如訴》。

——《物質生活》;

在那樣一段癲狂的關係中,瑪格麗特創作了《琴聲如訴》,小說在子夜出版社出版後,再次得到了評論界的讚譽。她創造了一種獨特的音樂式的語言,或文字形式的音樂。禁忌的愛情與死亡,血液的甜腥與馥鬱,激情像木蘭花香在指尖起舞,詩意的文本,狂野的思維,如歌的中板裏,流淌著幽幽如訴的冷寂欲望,到達無聲的高潮……

在雅爾洛的陪伴下,瑪格麗特創作了電影劇本《廣島之戀》,第一次涉足電影領域。致命的愛情,短暫而永恒,那一部關於欲望、回憶、戰爭、毀滅、背叛、遺忘、精神迷醉的影片,在巴黎首映進行了六個月,後又在世界巡回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時,影片也為她之後的光影歲月拉開了一個恢弘的序幕。

《廣島之戀》寫完後,瑪格麗特感受到了電影的魅力。她與雅爾洛又對《琴聲如訴》進行了電影劇本的改編。1960年,《琴聲如訴》的故事如期走上大銀幕,在光影交錯中,成為有聲的畫麵文本。是年,他們還合作了劇本《長別離》,再次獲得戛納電影節評委的一致好評。

才華與激情的碰撞,總是火花四溢的。而對於雅爾洛而言,瑪格麗特對他的幫助與影響,更是顯而易見。她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文學前輩,她給他指點迷津,讓他的天賦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那些年,雅爾洛創作了幾個劇本,他在署名時都加上了瑪格麗特的名字。1963年秋,在瑪格麗特的指點與幫助下,雅爾洛的長篇小說《狂吠的貓》終於麵世,並獲得了梅迪西獎。他將散發著墨香的第一冊書獻給了瑪格麗特,以重生之心,感激帶給他名譽和夢想的親愛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