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承受的誤會,必經的傷痛(2 / 2)

那時候的我混不在意,坐在床頭撅著嘴天真笑道,“不是我弄的,我沒扔!”

語氣裏還帶了些許俏皮,全然察覺不到屬於大人的微妙情緒。

誰知話音剛落,媽媽就臉色一變,叉腰冷眉,怒瞪著我道:“就是你!誰說不是,誰就是心虛!說不是的人就是誰做的!”

那樣子,活像是一個母夜叉。那句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好像一下子就給我判了死刑,再無翻身的機會。

周圍坐了五六個大人,還有一群小孩兒。全都注視著我倆,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好像那件事似乎真的成了我做的。

突然間,嘴裏的桂圓不甜了,窗外五顏六色的燈火也黯淡了。夜晚的星星全都掩入了厚重的雲層,身心都是一片灰暗。

那時候的我年紀小,不知道怎麼形容那時候的心情。隻知道一個勁兒的去反駁看似很有道理的話,用著屬於孩子固執,否定道:“不是我,我沒做!不是我做的!”

眼眶一熱,連眼淚也不自覺地嘩嘩流下來,卻也沒有證據證明我的清白。

那一晚,我哭得很凶。奶奶抱了我出去,不再待在屋裏。

她帶我回來的時候,我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眼睛已經腫成了兔子。

我的兩隻小手都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我很想張開,卻怎麼也張不開。奶奶也在幫我弄開,卻怎麼也掰不開。

可以想象嗎,那時候蘿卜頭大點兒的孩子,一個大人也弄不開她握著的拳頭是什麼意思?

傷心過度,手痙攣了麼?

我不知道了。

那個時候奶奶很著急,抱著我到媽媽麵前質問,“你看看,她連手都弄不開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人家還那麼小……”

奶奶說了一堆話,可是,也隻換回她一個蹙眉不耐煩的眼神。

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誤會。把你壓得死死的,怎麼也無法解釋的誤會。

現在想來,我們一路走來,承受的誤會又何止於此?一再解釋,最後隻為了一個真相。

後來,再遇到有誤會的事,自己也不願意再去解釋,再多的解釋都成了掩飾的借口。

我隻有默默地去承受,獨自咽下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委屈。我在想,或許,有些事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吧。

可是,迄今為止,我想要真相也從未清楚過。比如,那廁所裏到底是誰扔的桂枝卡住了洞。

我討厭攀比,我所喜歡的東西不見得她會喜歡。我的滿心歡喜到了她麵前也隻是一盆冷水澆灌心頭。

別人家孩子學會開車,她說:“你看,你看你們興鳳姐都會開了,你們兩個也去學學看。”

可是,她不明白,別人家的孩子學的車很小,剛好夠人掌控。而我們家的車,體型大,連扶住都是問題。

所以說,後來的我們又被責怪了,對麼?

小時候,爸媽在外打工,一年到頭回來不了幾次。屬於孩童時期的我對一切都很好奇,包括織毛線。

奶奶也很喜歡教我做這些,我喜歡的東西,她都會教我。不久,我便學會了織圍巾。奶奶誇我織得好看,換個說法就是心靈手巧。

那一天,媽媽回到了家,我滿臉堆笑地把織好的圍巾拿給她看,“媽媽,你看,我織的圍巾,我學會織圍巾了!奶奶教我的!”

她眉頭一皺,臉色變得不悅,一把扔掉手裏的圍巾,扔在地上的一個盒子上,斥責道:“小小年紀不學好,整天弄這些沒用的東西,難看死了!”

相信麼?她是真的能說出這種話來。那一天,連帶著我的奶奶挨了訓,說她不該教我做這些。

後來,遇見喜歡的東西我變得不敢輕易開口,常常變得口是心非。

後來,我再也不是心靈手巧的人,對很多事都麻木而淡漠。

後來,我的情感變得不善表達,很多事都不願說,最不願同父母說。

喜歡同情的小動物,被我一腳踹開;努力得到的獎狀,被我拿來打草稿;看到尋人啟事,眼裏隻剩淡漠。

或許,我的粘液質就從那時候開始慢慢形成了吧。變得極端,變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