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明代道教哲學(3)(2 / 3)

大丹者,創鼎於外,煉藥於內,取坎填離,盜機逆用之謂也。(《玄膚論·三元論》,《藏外道書》第五冊,第361頁)

創鼎於外,即外丹,以藥物鉛汞等置爐火中煉而成金丹。煉藥於內即內丹,以身體為爐鼎,通過修煉使外部之氣補內部之精。取坎填離,坎者水,離者火,取坎填離即采外氣以補內氣。“盜機”取自唐末五代道士譚峭《化書》。盜機逆用者,氣機甚為神妙,須善於采取,如盜取物,取與己身中相反者而成丹,故曰逆用。陸西星之“大丹”主要指內丹,對外丹采取屏斥態度,他曾說:

世之言外藥者,率多不得其旨,以盲引盲,殊可悼痛。夫道在我身,內煉誠是矣,而何以創鼎於外!創鼎者,聖人不得已焉而為之之事也,老聖比之用兵。(《玄膚論·內外藥論》,《藏外道書》第五冊,第361頁)

陸西星認為,內丹的三要素是神與氣與精,三者皆先天具於人身之中。所以說赤子即聖胎。但人長成以後,情欲將人之混沌鑿破而成後天之陰氣,故須借先天陽氣補充。呼吸吐納、男女雙修等皆以此為理論根據。陰陽互藏、先天後天等皆是這一理論的推展。煉養之法即取坎填離,取陰中之陽補己之缺失,然後純陽乃複。

陸西星也認為,人有元精元氣元神,他用外丹爐火之兩名詞鉛汞代表元氣元精,以性為元神,他說:“元神為性,精氣之主也,以其兩在而不測,靈通而無方,故命之曰神。”(《玄膚論·元精元氣元神論》,《藏外道書》第五冊,第362頁)“兩在而不測”取張載“一物兩體”之說,陸西星的元神仍指氣,不過是指作為精和氣的統領的本源之氣,他說:

所謂元神,非思慮之神之謂也。神通於無極,父母未生以前之靈真也。夫人一太極也,精、氣即太極之陰陽也。神即太極之無極也。(《玄膚論·元精元氣元神論》,《藏外道書》第五冊,第362頁)

在他這裏,精與氣是較粗的氣,精為陽氣,氣為陰氣。而神則為陰陽未分的和氣。神雖不直接為思慮等精神作用,但神在人身主精神性活動,如情感思慮等。神為一身之統帥,猶君為一國之統帥。故煉養主要在養神,神安則精氣自住自生。

2.性命與內丹從道教養生的角度看,性命論與氣論是緊密相連的。陸西星的氣論與《性命圭旨》側重點不同。他界定命與性及性命關係說:

何為性?何為命?曰:性者萬物一源,命者己所自立。性非命弗彰,命非性弗靈。性,命所主也;命,性所乘也。今之論者,類以性命分宗,而不知道器相乘,有無相因,虛實相生,有不可歧而二者。(《玄膚論·性命論》,《藏外道書》第五冊,第363頁)

所謂性,即二氣未分時清淨圓明的本始之氣,此氣類似張載所謂“太虛無形,氣之本體”。所謂命,即宇宙本體分化為個體之氣,也即形形色色的萬有。萬有之氣與本始之氣非一非二,而一而二。從根源上說,萬有皆此本始之氣所化;而從現實的具體存在說,萬物皆個體之氣。本源之氣借個體而顯,個體之氣非本源之氣則失去其生機。性是命的主宰,命是性的憑借。命與性也可以說是道與器的關係,所以二者不可截然相分。由此陸西星反對將道教分為性宗和命宗,也不讚成以佛教為性宗、以道教為命宗的看法。他指出:

或言釋氏了性,道家了命,非通論也。夫佛無我相,破貪著之見也;道言守母,貴無名之始也。不知性,安知命耶?既知命矣,性可遺耶?故論性而不淪於空,命在其中矣;守母而複歸於樸,性在其中矣。是謂了命關於性也,是謂形神俱妙,與道合真也。(《玄膚論·性命論》,《藏外道書》第五冊,第363頁)

他的意思是,佛顯無我相,無我相即性;破貪著之見,貪著之見即命。道言守母,貴無名之始,而無不離有。貴無名之始即所以貴無名之樸。佛真空假有不二,道守母歸樸不二,皆性命雙修之學。性命雙修,才能與道為一。

陸西星反對以性為可見可聞的具體物,他反複告誡,性是不可見之本體,見性必須通過可見的形象,本體本不可說,“說似一物即不中”;對不可說者強說,則離真實越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