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明代道教哲學(1)(1 / 3)

朱元璋建立明朝後,采取以儒學為主導,對僧道又利用又控製的政策。洪武元年,設立玄教院,洪武十五年改為道錄司,掌全國道教事。道錄司的道士官員依官秩由國家支給俸米。為防止僧道數量過多,由道錄司規定州府縣道士數額,並仿僧人管理辦法,道士、女冠也發放度牒。取得度牒要經過國家主持的考試。對宮觀數量也加以限製,洪武間有歸並寺觀之令,州府縣隻留大寺觀一所,令有戒行者主持,防止逋逃者混跡其中。嚴禁私建道觀,私度道士。這些禁令以後各朝皆遵行,有效地控製了道士的活動,雖然有些措施有廢毀的情況,但總的說,明代對僧道的管理是有力的。

明代初期,道教最有力量、影響最大的是正一派。洪武元年朱元璋即皇帝位,正一派天師張正常朝賀,朱元璋賜號大真人。張正常逝世後,又令其子張宇初嗣天師位,亦賜號大真人。洪武十八年,詔選道士充神樂觀提點,負責朝廷諸大典音樂事。仰慕全真道著名道士張三豐,遣使多方訪求。成祖繼承朱元璋崇奉正一道的成法,免罪複用在建文帝時坐罪奪印誥的張宇初。因起“靖難”之兵時姚廣孝曾預言其將得真武神幫助,故又崇真武神,於武當山大建宮觀,歲時遣使致祭。英宗亦崇道,下令重修《道藏》,增所未備,刊印完成後,於正統十二年頒賜天下道觀,是為《正統道藏》。憲宗崇信道士方術,李孜省、鄧常恩等以祈禳術得官,交結宦官,幹預朝政。憲宗還傳升(不經過吏部詮選)道士多人為道錄司官員。武宗雖對前朝弊政有所革除,如削奪多人國師、真人名號,嚴禁僧道出入禁中,罷齋醮等,但又崇奉喇嘛教,傳升僧官甚多。道官雖不如僧官之盛,但亦不在少數。至世宗嘉靖帝,為明代崇道之最。他自號“靈霄上清統雷元陽妙一飛玄真君”,宮中建齋蘸,又征道士邵元節入京,專司禱祀之事。世宗有疾,太子患痘,道士陶仲文禱之而愈,由是寵信尤甚,特授禮部尚書。齋蘸時需讀祝文,稱為青詞,大臣皆爭工青詞以邀寵,顧鼎臣、夏言、嚴嵩、徐階等,皆以青詞得高官,《明史·嚴訥傳》謂:“自嘉靖中年,帝專事焚修,詞臣率供奉青詞,工者立超擢,卒至入閣。時謂李春芳、嚴訥、郭樸及(袁)煒為‘青詞宰相’。”又好扶乩,任用道士藍道行等,在宮中設壇。迷信方藥,延道士入宮中合藥,道士乘機獻房中秘方,世宗最終死於丹藥。世宗朝,明代初期訂立的對道教的管理製度多被廢棄。隆慶朝鑒於世宗崇道亂政的教訓,對道教采取抑製政策,如削奪邵元節、陶仲文等的封號,拆毀其墓碑、牌坊,詔停正一真人等。萬曆帝恢複張國祥正一真人封號,詔令編印《續道藏》,撥銀三萬兩修繕龍虎山上清宮殿宇。張國祥死後,贈太子少保。萬曆後諸帝因國勢阽危,已無暇顧及道教,道教雖不為朝廷崇奉,但在民間仍有很大發展。

道教在明初分為正一和全真兩大派。正一派道士司齋醮祈禳等事,全真派更傾向於獨修。朱元璋在為《大明玄教立成齋醮儀》所作的序文中把正一派比做佛教的教門諸宗,把全真派比做禪宗,說:“禪與全真,務以修身養性,獨為自己而已。教與正一,專以超脫,特為孝子慈親之設。益人倫,厚風俗,其功大矣哉!”明朝自始至終置正一道於全真道之上,正一派的天師成為全國道教各派首領。正一道士雖地位高於全真道士,但由於他們側重於齋醮科儀等外在形式方麵,對道教教義發揮不多。對道教教義有發展並付諸實際修煉的,主要是全真道士,特別是內丹各派宗師。

儒釋道三教融合的趨勢在明代繼續發展,道士習儒書、佛書,以禪理談煉丹、談心性修養已經成為風氣,道士的著作中講忠孝節義的可以說無書無之。以儒佛觀念解釋道教教理的頗不乏其人,甚至參叩佛門耆宿以增加道念。三教同源、三教道同教異的說法也很普遍。中唐以後經宋元到明代長時間的互相浸潤,儒釋道早已在共同的文化背景中混合生長。在基本理論、法事儀節、修養方法等方麵很多東西已難以說清楚哪是儒家的,哪是釋道的,指出三教在細微之處的互相吸收將是困難的和瑣碎的。本章選取明初張宇初、明代中後期著名道書《性命圭旨》以及著名道士陸西星的思想,以見明代道教哲學的一般狀況。明代中後期活動在福建及江浙一帶的三一教並非道教分支,但它受道教影響甚為明顯。把它附在道教哲學之後討論,可以加深對明代三教融合趨勢的了解。

一張宇初

張宇初(1361—1410)是明初著名道士,正一道第四十三代天師,著作有《道門十規》一卷,《峴泉集》十二卷,《度人經通義》四卷。張宇初針對明初道團生活世俗化,戒律鬆弛,修行廢墜,道教理論混雜於巫術神異等現象,提出清整道教,重新確立教製教儀。張宇初為了抬高道教的地位,把道教的創始人追溯到黃帝曾向之問道的廣成子,殷末周初則有老子,老子在文王時為柱下史,武王時為藏室史。老子所著書為《道德經》,其徒則有文子、莊子、列子、亢倉子等。這裏關於道教源流的敘述都是些不確實的說法,張宇初的目的亦不在曆述道家傳承譜係。值得注意的是他對《老子》的性質的看法,在他眼裏,道教最重要的經典《老子》中修齊治平、富國強兵,經世出世之術互有之,所以道教一開始就不專以修身養性為事,它也講經國治民之術,它與儒家並非絕對排斥,與後世混入道教的巫祝禱祠絕不同。張宇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