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朋友王東成,是中國青年政治學院中文係教授,二〇一三年退休。歡送會上,他發表了一篇演講,後把稿子發到我的信箱,我覺得很精彩,其意義大大超出本係本院,於是問他,是否願意向更大範圍傳播?他說,願意,但不知哪裏能發?於是我轉給王科力,他很快發布出來,得到很多讀者的共鳴。王東成頗受鼓舞,對我說,王科力是他不曾謀麵的朋友。
王曉林女士,退休以後才從事文史研究,寫了一篇《顧準與基督教》,投給某雜誌不見回音。我一看,言之有理,角度很新,文筆也很好,不傳播出去很可惜。於是推薦給共識網,發出以後,引起讀者的讚許,也增強了王曉林繼續研究顧準的信心。
張顯揚先生是改革初期思想解放的先驅者,二〇一三年夏天出了一本自選集,送我一冊,我一看,分量很重,能讀到的人卻很少,便向他要來電子文本,轉給共識網,建議選載。共識網很快選用了一篇,並表示將陸續選發。我告訴張先生,張先生很欣慰。幾天後他心髒病突發,與世長辭。
共識網不但對於一些想在公共領域發聲的作者是寶貴的平台,對於一些地處偏遠的讀者,更是了解信息的方便管道。老同學盧叔寧,我稱他是思想史上的幸存者,六十年代就提出過一些質疑主流的觀點,對我頗有啟發,其日記曾整理成《劫灰殘編》一書出版。他從深圳一所中學退休後,定居湖南常德,想關注國內的思想文化動態,卻苦於信息閉塞。我向他推薦了共識網,他一下子就成為忠實的粉絲,每天瀏覽,許多文章還下載到電腦上,反複閱讀。
我並不知道王科力在共識網工作的具體情況,他創意過哪個欄目或專題?發現過哪位作者或文章?我想,這方麵一定會有許多可圈可點的故事。我當了半輩子編輯,深知這一行的酸甜苦辣。學者可以在一個領域執著開掘,就像挖一口深井,隻要達到前所未有的深度,成功就會向你微笑。而公共媒體的編輯,卻不能在一個點上止步打轉,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但要掌握多方麵的新動向,善於發現新的生長點,而且要有甘為人梯的奉獻精神。有的編輯自己也寫,用自己的文字給社會留下文名。但有的編輯自己不寫,比如曾任《東方》副總編輯的梁曉燕,曾發現過許多優秀學者,讓他們成為耀眼的明星,但她自己卻很少動筆寫文章,以至於許多讀者不知道她的存在。後人撰寫思想文化史,也可能會忽視她的貢獻。王科力或許也是這樣的人,我過去不曾讀過他的文章,直到這次讀到他署名的《病中碎語》,感到他其實是能寫的,也是有想法的。蒼天不公,給他留下的時間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