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一路上心事重重,即便車窗外那滿眼潤目的新綠也不能使他打起絲毫精神。他能感受得到曉梅此時的心情,應是糟糕的到了極點,他很後悔剛才的言行。那一刻雖然嘴上強硬,其實心裏卻在流血,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偽,也越來越厭惡自己。真想這輛車就這樣一直跑下去,永遠不會到達終點,如此就有大把的時間來理清這一切,或者遠離這一切。他閉著眼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中,若不是司機的提醒,還真差點坐過了站。
天正好擦黑,寶山遠遠的望著前麵裝著自己家的村子,卻沒有一絲久離得衝動。他邊走邊想:現在正是農忙,這會兒香蘭應該不會在這兒吧?可當他踏進家門,聽的屋內傳出一陣陣熟悉的悉的笑聲,不知怎的心情驀地更為沮喪起來。但他還是勉強擠出一副笑臉,“吱扭”一下推開門。“寶山哥!”香蘭猛地從座位上躍起來,“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回就早點嗎,這麼晚把人嚇了一跳,”寶山媽喜道,“肯定還沒吃飯吧?我們才收拾起碗筷,先歇會兒,媽這就再給你做去。”
“這會兒回來,肯定沒什麼好事。”寶山爹裹了一口煙,動也不動。
“你這張烏鴉嘴哦!”寶山媽白了一眼老伴進了廚房。
“我是招您惹您了?剛進家就給臉色。”寶山轉身出了屋鑽進了自己房內。
寶山爹氣更大了,蹭得站起身:“你給我回來,”不知為何,寶山爹剛站起來話還沒講完卻又“哎呀呀,哎呀呀”地跌了回去。
香蘭急道:“爹,您腰還沒好利索,著什麼急呢?我去看看寶山哥。”
“誰給他臉色了?這樣跟你爹說話?”寶山爹一邊呲著牙揉捏著腰一邊咋呼,“你翅膀硬了是吧?臭小子!”
香蘭輕輕打開寶山的房門,笑嘻嘻地道:“寶山哥,這麼著急回來,是不是工作的事有著落了?還是手機,”
“你就從來不看新聞啊?還工作,手機,我們都泥菩薩過河了,”寶山氣鼓鼓地道,“你腦子裏能不能關心點別的,跟點形勢,別整天光想那些亂取八糟讓人心煩的事。”
香蘭一臉的無辜:“我又怎麼了?一回來就發火,有事你不會好好講啊?”
“我懶得跟你講,我有點暈車,讓我先睡會兒。”寶山囫圇躺下,不再理會香蘭。
香蘭哪裏肯依,她死活把寶山揪起來,急道:“你不跟我說清楚,別想睡個安穩覺。”
“有什麼好說的!您先出去行不行,我頭疼地難受。”
“偏不!”香蘭吼道,“別裝了,我就知道你們倆合起夥來耍我,別當我是傻瓜是瞎子。是,我落後我土,永遠沒有你的曉梅妹妹洋氣。你就是被那個狐狸精灌了迷魂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