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我，”寶山舉起巴掌卻掄不下去，隻是在那兒舉著，眼裏像噴出火。
“你還想打我？我，我，”香蘭極委屈地哽咽著，這會兒她突然發現了那隻高高舉起，卻不忍落下來的手上竟纏著厚厚的紗布，而且還血漬斑斑，不覺驚呼道，“寶山哥，你的手？！”
“沒事。”寶山這才放下手。
“對不起寶山哥，我不知道你傷手了，”香蘭抹著眼淚，“讓我看看厲不厲害？”
“說了沒事了，哭什麼？”
“手怎麼了？啊，手怎麼了？”寶山媽從廚房裏衝進來拉過兒子的手，“哎喲我的老天爺哎，這怎麼弄的？我說這麼晚回來呢。”
“我說過什麼來著？”寶山爹兩手扳著腰像個木偶似的直直地走了進來。
“說你是烏鴉嘴還真不假！”寶山媽拿眼狠瞪著老伴，“小心你的腰！趕緊老實地呆一邊去，別在這裏盡說些沒用的。”而後扭頭又對香蘭說：“別哭了，眼淚也忒不值錢了。寶山心情不好，你也別怪他，明天就都好了。回屋去吧，啊。”
香蘭含著淚點點頭，又瞅了眼寶山，乖乖地出了房間。寶山媽起身把門關嚴實了，又坐回床上拉過兒子的手細看：“你說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呢？包的這麼多，肯定傷得不輕。”
“沒事，媽，就是點皮肉傷，真的。”寶山望著媽擔心的有些扭曲的臉，忍不住伏在她的肩上如小孩子似的抽搭起來。
知子莫若母，寶山媽輕輕拍打著兒子的後背：“兒子，哭吧。有什麼委屈憋心的事，哭一哭就都過去了，就都明白了。”
寶山媽說的對，不管是男人女人，遇到一些解不開的心結，往往痛快地哭一場後，再複雜的心結也能被眼淚泡散。盡管寶山又是一夜無眠，但他心裏已是再清楚不過。無論如何也要自私一回，就這一回，因為他無法再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的內心。尤其是昨晚香蘭的態度，更堅定了他的這種意念。雖然不止一千次的問：是因為曉梅的心跡表露才會使自己做出這樣的轉變嗎？顯然答案就在那兒明擺著，可他卻又一千次的否定，他隻知道他與曉梅早就相愛了，愛的濃烈而自然，以至於忘記了愛不僅要在心裏，更要說出口。現在還來得及，快刀斬亂麻！這應該才是最負責任的決定吧。
好像起大霧了。那隻報曉的晨雞似乎被這濃霧迷暈了頭，還在窩裏渾渾噩噩地打著盹。若不是聽得廚房裏“吱吱啦啦”的熗鍋聲，寶山也不知現在天已經亮了。他迅速地爬了起來，因為他決定趁香蘭在這兒，幹脆今天就對她說開了。但他想這不是件小事，必須先跟媽打個招呼，別讓她驚嚇著。他不想跟爹講，這事在他麵前提也不能提，要是媽這裏通過了，讓她再去做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