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秋天的童話(十一)(1 / 1)

正如曉梅擔心的,當他倆抄小道趕到劉燕家時,看她爹媽的表情似乎剛剛才消了心頭的怨氣。不過事情沒想得那麼糟,您瞅,兩人一個正忙著擇菜,一個正從雞籠裏捉出了一隻光鮮的大公雞。劉燕與小虎見到他倆如遇了救星一樣,又吐舌頭又使眼色,引得他倆偷笑不止。

因為寶山與曉梅的緣故,躲在碎雲後麵的太陽還沒下山,晚飯便開始了。看得出劉燕爹媽均是非常爽朗的人,就如劉燕。當然,哪有孩子不隨爹媽的。雖然女兒的突然襲擊弄得爹媽手足無措,但也僅僅是停留在“冒失”,“不提前打個招呼”之類的言語責怪上,並不在乎其他。一頓飯不曾吃完,便似成了一家人般。

飯間,快人快語的劉燕媽還把寶山與曉梅當做了一對,盡管劉燕不時拿眼色製止,可不起作用,便急道:“媽,他們倆是來做媒的,你別亂點鴛鴦譜,人家寶山哥早就定親了。”

“噢,嗬嗬,”劉燕媽似乎有些刹不住車,不吐不快,“我就是覺得他倆挺般配,比你倆還般配,唉,可惜了。”

她這一“唉”似乎把滿桌人都弄得心事重重,寶山與曉梅如坐針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尷尬至極。

劉燕把筷子一撂:“媽!還讓不讓人吃飯啊?”

曉梅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笑道,“劉燕,嬸子開玩笑嘛,急啥?叔,嬸子,我們倆就隻管等著喝喜酒了。您看,天說黑就黑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寶山也起身附和說:“是啊,天黑的可真快。小虎,來一趟不容易,不如明天再去我家玩會兒吧?”

小虎笑道:“不了,就快過年了,明天一早我就回家,往後機會有的是。”

“有空常來坐啊,”看著兩人沿著原路消失在夜色中,劉燕媽還是忍不住為他倆而感到惋惜,“我看他倆都有意思嗎,怎麼……”

“哎呀,媽,又來了!人家有沒有意思,關你啥事啊?你能使上勁?”劉燕卻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唉,說實話,我也真替她倆愁得慌。”

不止她們娘倆愁,寶山與曉梅此時心中更是愁腸百轉,心亂如麻。不知何時天已大晴,夜空被這場大雪擦洗得幹淨而清澈,滿天的繁星浩瀚如海,熠熠璀璨。天空星光閃閃,地麵白雪瑩瑩,夜便顯得清亮而悠遠,如夢如幻。兩人並排緩緩地走在雪地上,誰也不肯說話,隻有腳踩在積雪上“嘎吱嘎吱”的聲響,在寂靜的晚間傳得很遠很遠,給人以無限遐想。兩人似乎都在想像著如果在這樣夜晚,就這樣的一直走下去那該有多好。

劉燕媽的話一遍遍在各自耳邊回響,一遍遍抽打著各自脆弱的心事。“唉,”曉梅一聲不自覺的細微地歎息,卻如一把刀子般滑向了寶山心上。他借著星光偷偷的瞥了她一眼,竟發現有一大顆眼淚,就如天上的一顆星星,自她那白淨光滑的臉頰上迅速地跌進了雪地中。瞬間,一種強烈的傷感自心底騰然而起,但他緊緊閉著雙唇,努力地克製著。他把頭抬向夜空,滿天的星星看著很美,看著很近,卻又是那麼的遙遠,就如眼前的曉梅。

正兀自癡想著,突聽得“哎呀!”“撲通!”一聲,曉梅不小心滑倒在了雪地上。慌得寶山忙伸手去拉,誰知曉梅剛剛站起身卻又“哎呀哎呀”地坐了下去。“別是崴腳了吧?”寶山蹲下身子手剛觸到她的腳腕,她便大呼小叫起來。“唉,你說你想啥來呢?把自己搞成這樣。”寶山說完這話不免又後悔,還能想什麼呢?還不跟自己一樣?

曉梅聽他這樣講,忍不住一咬牙又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掙紮著往前走去,可沒挪了幾步,再一次跌進了雪窩裏。寶山緊跑幾步蹲到她前麵,笑道:“都怪我一時心急,來,別逞強了。”曉梅皺著眉半推半就地爬上了寶山寬實的後背。

寶山哥的背好暖和啊,就像家裏的那張溫暖舒適的大床。曉梅伏在寶山的背上禁不住一陣陣臉紅耳熱,卻又無比甜蜜。雖然隔著厚厚的棉衣,可她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寶山的心和她一樣在狂跳,怎麼也按不住,一行喜悅卻似乎也飽含著辛酸無奈的眼淚悄然而落。曉梅多希望回家的路再長些,再長些,但那條熟悉的巷口,已隱隱在前,好像還有個熟悉的身影立在巷口焦急不安地張望著什麼。

是她!曉梅發現了香蘭,趕緊要求寶山把她放下來,可寶山卻置若罔聞,反而背得更緊了。因為他知道這樣隻能會使香蘭更加猜忌,況且現在還不知曉梅傷沒傷到骨頭,索性就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不及驚愕萬狀的香蘭開口,寶山便急道:“曉梅崴腳了,你趕快回家報個信,我先背她去衛生室。”說完,直奔衛生室而去。

“噢,噢,”香蘭一時也有些慌亂,一疊聲地答應著,可當她反應過來時,兩人早已沒了蹤影,忍不住又氣又羞,又惱又恨,“把我當啥了?當瞎子嗎?好,我去給你們報信!”她憤然轉身,跑入黑咕隆咚的巷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