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的突然出現著實把寶山曉梅兩人唬了一跳,而兩人更把香蘭弄得心裏突地一驚:這是誰啊?!她拿眼的餘光偷偷打量著曉梅,見她穿著一件時髦得體的橘紅色羽絨服,白淨地雙腮凍得通紅,在這大雪天裏就像一朵嬌豔的花兒,讓人又憐又愛。忍不住低頭又瞅了瞅自己,不覺自慚形穢起來,一時心裏如打翻了醋壇子,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立在那兒低歪著頭不再吱聲,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是守著外人害羞呢。
寶山見狀結結巴巴地說:“我還以為,是,是爹在做飯呢。”
寶山媽笑道:“你什麼時候見過你爹做飯了?你爹還在集上忙呢。”
“嘿嘿,”寶山撓了撓頭皮:“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香蘭來有事嗎?”
香蘭有些不悅:“怎麼,快過年就不能來了?”
“這孩子,越大越不會講話了呢?”寶山媽白了眼兒子,又瞅了眼曉梅,“在集上碰到了他爺倆,我說今天可是巧了,你可能也回來,不如到咱家過個小年吧。等過完小年就讓你把她送回去,順著再捎點年貨回去。就是因為快過年了,香蘭不想來,是我硬拖著她來的,媽看得出,幾個月沒見了,你不想,人家還想呢,小沒良心的。”
“誰想他?”寶山媽爆料豆子般的一通話,倒讓香蘭不好意思起來。
曉梅似乎聽出了寶山媽的畫外音,忙把衣服遞到寶山手中,訕訕地說:“大娘,不耽誤你們說話了,我還沒進家呢。”說完轉身跑出了院子。
寶山媽喊:“曉梅,等會兒再來玩啊。”
進了屋,香蘭滿臉狐疑又好奇地問:“她是誰啊?你倆怎麼一塊回來的?”
“她是曉梅,後麵的,我們的廠子在一條街上,又一天放的假,就一塊回來了,”寶山把行李一放,掏出一件衣服,“香蘭,這是你的,喜歡嗎?穿上看看合適不?”
“好看好看。”香蘭一掃先前的不悅,拿著衣服便歡天喜地地進了裏屋。
看兒子很會討媳婦歡心,寶山媽也樂在心裏,她卻故意“唉”了一聲說:“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看來是真的喲。”
寶山忙說:“媽,您養得兒子您還沒數?這是給您的。”
寶山媽樂嗬嗬地接過衣服:“喲,這真是給我的嗎?花花綠綠的我可不敢穿?太鮮了,媽就知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買衣服?”
“誰說大男人不會買衣服?”香蘭從裏屋羞羞答答走了出來,“您看,寶山哥眼光多好。”
“可不是,穿上這,香蘭更俊俏了。”寶山媽嘴都合不攏了。
“媽,我看您這件也挺好,您這個年紀穿合適,別覺得自己多老似的,你看巷口王嬸穿得?”香蘭邊幫著“婆婆”試穿邊說,“想不到寶山哥還有這能耐,都說木匠有‘真眼’,一定不假,您看又合體又好看。”
望著娘倆興奮的樣子,寶山也被感染了,笑道:“我哪有這本事,這都是曉梅的眼光,您這件還是她付的錢,”寶山忽然覺得有些不妥,慌岔了話題,“爹怎麼還不來啊?餓死了。”
可媽跟香蘭怎會聽不出,也許女人最知女人心,何況寶山媽是過來人,忙替兒子解圍:“媽沒說錯吧,大老爺們哪有這眼光?別說眼光了,就是買衣服的事也是曉梅提的吧?還有,我這件你錢不夠了,是曉梅付的錢吧?吃了飯就把錢給人家送去,時間一長,忘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