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 曠世之戰(1 / 2)

蕭乾坤道:“據說一個魂魄到閻羅殿去報到時,若是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就會多受些苦難。”

井秋雲道:“所以你不忍心我做一個糊塗鬼。”

蕭乾坤道:“對極了。”

李柔倩跳了起來,憤怒極了,“你簡直不是個人,簡直是個混賬東西。”雖然憤怒,但她也有她自己的目的。

蕭乾坤道:“我若不是一個人而一個東西那該多好啊!是人就免不了七情六欲、愛恨別離,我若是一個東西就可以為所欲為,不必為種種約束、種種道德倫理去控製無窮無盡的欲望。”

李柔倩冷笑。

忽然藏雪雅兒冷漠地道:“真是恬不知恥。”

蕭乾坤道:“我隻為欲望而活,無所謂恥與不恥。

藏雪雅兒又道:“不可救藥。”

蕭乾坤道:“滿足欲望,達成欲望,生又何歡?死有何懼?”

井秋雲道:“我真的很景仰你。世上的每一個惡人在作惡事之前總會找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罪名,而你則不然。”

蕭乾坤灑然一笑,“每一個成大業、立大事者的身上都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誠實。隻有待人以誠,別人才會信任你、依賴你,何況真小人遠比偽君子更可愛些,你說是嗎?”

井秋雲撫掌大笑,聲震林木,“不錯,對極了。”井秋雲的神情陡然間變得很真誠也很誠摯,“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若是你我早相遇一年就可以做一年的知己,若早相識一天就可以做一天的知己,若早相識一個時辰就可以做一個時辰的知己。隻可惜上天偏偏不給我們這個機會,當我們一見麵時,我就會出手殺你,我一出手,你必當反擊。”他漆黑色的眸子裏露出淡淡的孤寂。井秋雲卻還是大笑,沒有說話,誰都可以自他的笑聲中領略到他那種身在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寂寞以及對知音的無限期盼。

李柔倩當然不懂,揚起臉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兩個亦敵亦友的人——既是敵,又怎會成友?既是友,又怎會是敵?她滿腹疑團地看著這兩個奇怪的人,她忽然想起父皇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對你有深刻了解的人往往並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一心一意想要打敗你、甚至想要置你於死地的敵人。敵人對你有深刻的了解是為了戰勝你,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朋友對你的了解僅僅停留在極其膚淺的表麵。

李柔倩向後連連後退,無形的殺意使她立不穩腳根,唯有後退,退出殺意襲擊的範圍,她這一退,便退出了三丈有餘。甫一站定,耳畔隻聽得井秋雲還在大笑,隻是這種笑聲顯得非常高亢、極具震撼力,仿佛自九天之上重重地砸在地麵,又似乎從地獄裏升起,在大地上爆裂開來。在這聲音裏竟有一種奇異的莫名的力量,這種力量是磅礴的、大氣的、虎虎生威的、無懼無畏無人無我的。李柔倩猛一抬頭就看見井秋雲的身軀正一分分、一寸寸往下沉,一雙腳已沉入石子地麵中直至腳踝。她不由得大驚失色,這個蕭乾坤究用的究竟是什麼武功,居然可以迫使對手沉入地麵?井秋雲這樣天下江湖有數的高手竟然也遇到如此的窘境?

她再看蕭乾坤時,隻見他麵色深沉如水——水,可以靜止也可以流動,池塘裏是水是靜止的,江河湖海裏的水則是無時無刻不在流動著的。當井秋雲縱聲大笑時,蕭乾坤深沉的麵色就如流動不息的水,麵部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輕微的波動,每一塊肌肉都在抖動和顫動。“動”著的麵部猶如被春風吹皺的湖麵,粼粼而動、蠕蠕而動,一紋又一紋,顯然是受到井秋雲笑聲的牽引。而當井秋雲的由於換氣而笑聲止住的一霎那間,蕭乾坤那深沉的麵色就如靜止的死水一般無波亦無浪,極力地壓製著井秋雲笑聲的發出,不但是井秋雲的笑聲發不出來,而且還把井秋雲的身子強壓得沉入地麵——這就是靜止的死水,其本身並無生機與活力但卻能夠孕育“生”的力量。

蕭乾坤這個人仿佛已與空氣融為一體,這個人若有若無、若隱若現,形如鬼魅幽靈。井秋雲緊咬著牙關任由著雙腳不由自主地往地下沉,一種無窮無盡的氣勢把他罩住——他的神智猶自清醒,他可以真實的感受得到這股無形氣勢的力量是如此地可怕和強大,他發不出聲音來,就連全身上下所有的明的、暗的、正的、斜的勁力都無法揮發出來,而敵人身上的那種力量卻仿佛來自天地間的每一個黑暗的角落——光芒是一種力量,鼓舞人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活下去,堅持到最終的勝利。黑暗也同樣是一種力量,引誘人沉淪其間而不能自拔。

鐵見月則是靜靜地注視著場中的變化,他忽然間聽到一點笑聲,那點笑聲之後就是一個如晴天炸響的驚雷,“出門大笑仰天去。”七個字如七級台階,井秋雲在一級一級地走上地麵,同時又如七道利箭射向蕭乾坤。蕭乾坤在井秋雲雙腳踏上地麵時,後退了半步,一尺二分長。井秋雲隻是身子晃了幾晃,卻沒有跌倒,額頭上隻有豆大的汗珠滾落。

這一番拚鬥二人都未曾動過手足,但激戰和惡鬥卻在無形中展開——李柔倩從未想象得到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奇妙的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