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忍辱(2 / 2)

蕭乾坤笑。

在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一笑,便退。

一退便有一尺。

一尺,根本不足一步,可是就一尺,蕭乾坤避過井秋雲的拳頭。因為他從井秋雲的呼吸裏算準了井秋雲的拳風無法傷及後退一尺之距的自己半根毫毛。

笑聲,這個時候的笑聲,對於井秋雲來說無異於無言的嘲諷。

蕭乾坤一退之後,便沒有動,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將每一縷氣息調整至最佳狀態,畢竟井秋雲不是一般的武學高手,萬萬大意不得。

井秋雲感受到了嘲諷,立時便心生一個念頭來,“他嘲笑我的目的是為了激起我的憤怒,人一憤怒就難免做出錯誤的抉擇,我哪能輕易上當?使這老匹夫的手段得逞。”遂不動聲色地長吸一口氣,把體內的戾氣排出。

井秋雲有這樣的動作,不過他千算萬算終究還是遺漏了一點——他麵對的是十幾年前便名動天下、威震四方的蕭乾坤。

二人有一瞬息間的停滯。

蕭乾坤豈會感受不到井秋雲幾乎“入定”的動作?豈會不明白井秋雲這樣做的用意?

龍門承俠卻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他也在思考若是自己麵臨這局麵該怎樣應對。此時他隻見得蕭乾坤手一揮,大袖翩然,在虛空裏舞出一道驚破風花雪月的白虹。龍門承俠頓時明了,蕭乾坤舞出的勁風勢必要阻斷井秋雲吸氣。

井秋雲也看到了蕭乾坤舞袖如飛,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全身所有的靈識都感應到了一股蓬勃如朝陽的氣息旋轉在周身一尺之外,流轉不息,大有破體而入之兆。井秋雲雖驚卻不亂,準確的說不是不亂而是不敢亂,隻要一亂,周遭的勁氣便會迫入五髒六腑間,那時唯有身死而已矣。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記憶中的仿佛銘刻了千百次、烙印了千萬年的那一道目光、那一張臉盤、那每一次的輕顰淺笑。

蕭乾坤大袖又揮,呼呼呼亂響聲一片。

勁風襲體,井秋雲如衣袂飄飛,整個人像極了大海中踽踽獨行的小舟隨著風浪起起伏伏、沉沉落落,而滾燙如鐵水的勁氣卻絲毫迫近不了半分。

蕭乾坤心生疑惑。

就在這時,井秋雲一跺腳,腳步聲沉沉如天邊驚雷滾動,周圍一丈之內的石子連著塵埃霎時衝天而起,和蕭乾坤發出的勁氣相互衝撞和擠壓,隻聽得嗶嗶啵啵一陣爆響,就見石子化為齏粉,顯然是被勁氣絞碎,滿眼所見盡是重重塵埃浮現。如此一來,井秋雲身上的壓力頓失,化被動為主動,豪氣陡生,又一聲長嘯。

蕭乾坤卻落入被動的局麵,他想不到井秋雲竟會以石子來激散自己拍出的勁氣,對井秋雲更加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此番井秋雲長嘯聲起,當機立斷揉身而上。

頓時,響起來震耳欲聾的劈啪聲、呼喝聲。

僅僅一眨眼的工夫,兩道人影倏然分開,各自後退一丈。

李柔倩飛奔回來時,蕭乾坤和井秋雲已拚鬥在一處,難分難解。他來到龍門承俠身邊,見到頭發淩亂、衣裳不整、袖子被硬生生撕了一幅的龍門承俠,心底裏沒來由地一酸,強忍著感傷。

龍門承俠顯然也發現了李柔倩的擔憂,裝作滿不在乎的神色和語氣道:“倩妹,你看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大可不必為我擔心。”說著向激鬥中的二人一指,“那個白發皓首的老人正是昔日大名鼎鼎的蕭乾坤,‘珍珠衫’就著落在他身上。”其實他也揣摩出“珍珠衫”根本不再蕭乾坤身上,但在“英雄會館”又羊伯老那樣令人不容置疑地一說,更為了安慰李柔倩這才違心說出這番話。

李柔倩默然不語。

此刻蕭乾坤忽然說道:“你該死。”

井秋雲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