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國之不寧(7)(3 / 3)

“中箭了!”大宋致果校尉向安北最後的遺言,是如此的簡單。

滻水邊上,另一位致果校尉王則一手拿著弓箭,默然望著那混合著向安北鮮血的河水,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虛。

部下早已將向安北的屍體放上馬背,準備回城。而王則心中的疑團卻越來越大:“如若向安北是叛國降夏,他為何要渡滻水河向東?!”

一念及此,王則隻覺心中有如冰一樣徹骨的寒冷。他接過部下遞過來的沾滿了向安北鮮血的弓箭,一向孔武有力的雙手,竟然一陣顫抖!

幾乎是與此同時。

長安城西門。

段子介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寒戰。

為了躲過城中搜索的兵士,他來到西門的時間,顯得太晚了一點。站在離城門有幾裏的一個街道拐角,遠遠可以望見武釋之在城門之前徘徊。

段子介叫了一聲苦,知道離開京兆府已經不可能。他正要尋思一個地方藏身,忽聽到有人大聲喝問道:“何人在此?!”

段子介大吃一驚,慌忙躍身上馬,奪路而逃。

頓時,整個西門全部被驚動,數以百計的兵士,從四麵八方向段子介追來。此時的段子介,根本已經顧不得方向與目的,隻是憑著下意識,沒有終點的逃跑著。從一條街到另一條街,從一條巷子繞到另一條巷子。雖然明明知道逃脫不了,但是段子介總是不甘心在沒有盡完全力之前,就被抓住。

半個時辰之後,遊戲仿佛要到了盡頭,武釋之親自率領兵士,將段子介圍在了一座坊區。然後開始一條街一條街的搜索。

然而,段子介仿佛是從空氣中平空消失了。

他不在任何一條街道中。

“挨家挨戶搜!”武釋之咬著牙,恨恨地下達了命令:“我不信他能播上翅膀飛上天去!”

然而,沒有一個士兵敢動手去敲門。

“怎麼不搜?你們傻了?”

“大人!”一個本地的士兵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一片坊區,搜不得。”

“為何搜不得?!”武釋之對長安的人文地理,缺乏常識。

“這廂緊挨著帥司衙門,每個宅院裏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若去搜家,隻怕會被打出來。”

“豈有此理!”武釋之厲聲喝道:“本官斷不肯信這個邪!給我搜!天子腳下,也無人敢包藏逆賊,何況區區一個京兆府!”

“那從何處搜起?”久在京兆府的士兵與低級軍官,對於武釋之要自討晦氣,並沒有什麼意見。但是他們自己卻絕不敢亂來便是。

“便是那條街!”武釋之隨手指了一條街說道。

所有知道底細的軍官與士兵,頭立時都大了起來,每個人心中都轉過一個念頭:這位武大人的晦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郡馬巷!郡馬府!

武釋之指向的那條街道,總共隻住了四戶人家。頭一戶是郡馬府,住的是清河郡主與狄詠;他家的對麵,則住著陝西路轉運使劉庠;狄詠的鄰居,則是才搬來不久的監察禦史朱時;而與劉庠比鄰而居的,也是一戶官宦世家,祖上曾經做到過天章閣待製,在京兆府,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軍士們擁簇著身著戎裝、腳踏黑革靴的武釋之向郡馬府走去。構造雄麗的郡馬府即便是夜色之中,也依然可以看出它的淩人氣勢。屋簷下挑出來的長長黑漆木杆上,掛出著一串串紅色的燈籠,每個上麵均寫著的“欽賜”、“郡馬”、“狄府”幾個大字,顯示出主人的身份尊貴非凡。

武釋之沉著臉,一直走到郡馬府的正門之前,這才停了下來,睜眼打量著眼前的建築。眾軍士也連忙跟著停下,個個都定定拿眼睛瞅見武釋之,卻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

天下但凡做官之人,有誰會不知道狄詠?!

在這一瞬間,盛氣淩人的武釋之,心中也不免起了一絲猶豫之心。

那道緊閉的朱漆大門內,傳出隱隱約約的絲竹之聲。仿佛正在在輕蔑地嘲笑著武釋之的不自量力。

武釋之轉頭看了看兩邊的軍士,見那些由本地調派來的軍士眼中隱隱都露出看熱鬧的神氣。他不由在心裏冷笑了一下,咬著牙,惡聲喝道:“敲門!”

“是!”兩個從京師跟來的親兵大聲應道,快步走到台階,抓起門上的鐵環,使勁敲了起來,一麵還大聲呦喝道:“開門!”“開門!”

“吱——”過了好一會兒,郡馬府旁邊的偏門,才打開了一條縫。一個身著葛衣的家丁從門縫中伸出頭來,眯著眼睛不耐煩的罵道:“是哪來的野人,這等的放肆?!”

“衛尉寺搜捕要犯!”武釋之厲聲喝道:“爾休得放肆,速速開門。”

那家丁不禁被凶惡的神態唬了一跳,連忙擦擦眼睛,看清了武釋之等人的裝束,這才從門縫中走出來,勉為其難的向武釋之作了一揖,指著府前的門匾,語氣不遜地問道:“這位大人,衛尉寺搜捕要犯,幹郡馬府何事?此處是致果校尉、郡馬爺狄爺的府邸,大人可曾看實了?若是驚擾了清河郡主,並非小事。”

“休要囉嗦!”武釋之瞪了那家丁一眼,沉聲喝道:“你去通報狄郡馬,便說衛尉寺正在搜捕要犯,要請他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