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哲夫成城(2)(2 / 3)

“是!”吳安國、第五忠、高倫等人連忙高聲應道,立時回隊指揮自己的部下。文煥牽了馬走到薛文臣旁邊,用眼神詢問著。薛文臣壓低了聲音,附在文煥耳邊說道:“東大營遇襲!受命增援。”

“啊?!”文煥頓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劉昌祚的騎軍從東門出去的時候,文煥又回頭望了望營中的五彩牙旗,果然,一麵更大的碧色牙旗已經舉起。他略一凝神,似乎便可以隱約聽見東大營傳來的鼓聲與殺伐之聲。他下意識地看了北岸一眼,西夏的軍隊已經合兵一處,一支黑黝黝的騎軍孤獨的站立在西夏軍的陣前,似乎與同儕全不相容,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文煥感覺到連西夏的其他部隊,都與他們有意的隔了一段距離。

“那就是鐵鷂子吧?”文煥在心裏感歎著。這是一隻讓大宋軍人痛恨的軍隊,也是大宋軍人最常提起的軍隊。在講武學堂的時候,大祭酒章楶就經常向學員們提到這支部隊,不過,在章質夫的口中,鐵鷂子並不值得畏懼,真正的虎狼之師,應當是遼朝耶律信的騎軍。因為如果一群惡狼由一隻豬來統率,哪怕是隻野豬,也不過如此。而耶律信的騎軍,卻是由老虎統率的狼群!“也許真的不過如此。但是……那種氣勢!真的是百戰之師啊。”

“第一次打仗吧?”薛文臣誤會了文煥的失神,友好的問道。

文煥衝薛文臣笑了一下,正要說話,便見到營都虞候王儻冷冰冰的眼神掃了過來,文煥連忙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

第一營的隊伍始終勻速前進著,保持陣形不亂。吳安國的第三指揮是前鋒,第五忠的第二指揮是策前鋒,劉昌祚的直屬親兵與一個指揮為中軍,高倫與另一個指揮使分為左右翼,文煥就與營部呆在一起。神銳軍第二軍第一營的士兵,絕大部分都是西軍老兵,因此都顯得很沉穩。吳充國似乎天生就會打仗,兼之生性冷冰冰的,反倒比久經戰陣的人更加適應戰爭;隻有文煥,手心興奮得出汗,隻好悄悄在弓上摩擦,心裏麵患得患失,恨不能立時飛到戰場之上。

好在這種煎熬並不久。

很快,東大營的殺聲與鼓角聲,越來越清晰。眼見戰場就要到了,突然,在一片不大的樹林之前,前鋒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劉昌祚皺起了眉毛。

他的話音剛落,吳安國的副指揮使陳喜便策馬到了他的麵前,翻身下馬,稟道:“稟將軍,吳校尉請求暫停前進。”

“什麼意思?!”劉昌祚的臉立時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瞪著陳喜問道。薛文臣與文煥等人麵麵相覷,這是可以處斬的行為。

陳喜被劉昌祚瞪得腿一軟,幾乎跪倒。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方訥訥稟道:“吳校尉請將軍去前方看一眼便知。”

“好!我便去看一眼。”劉昌祚的話中,已經有了幾分殺氣。他策馬正要向前,薛文臣慌忙攔住,道:“大人,讓末將先去看一下。”

“不必了。”劉昌祚理都不理薛文臣,冷笑道:“我還怕吳鎮卿造反不成?你守著中軍便是。”

“是。”薛文臣無奈退開。王儻卻帶著一什執法隊,緊緊的跟了上去。陳喜連忙上馬跟上,文煥略一遲疑,終究是好奇心切,也拍馬追了上去。

眾人進了樹林,便見吳安國的第三指揮早已全體下馬,正在倚馬休息。吳安國與他的行軍參軍正目不轉瞬的注視著前方。劉昌祚策馬過去,吳安國便已聽到聲響,轉過身來,麵無表情的行了一禮,指了指樹林之外,低聲道:“將軍請看。”

劉昌祚等人聞言望去,便見樹林以外約千步的地方,便是東大營所在。而此時,在東大營的前麵,密密麻麻聚集了至少三萬以上的西夏騎軍。有數千人的前鋒部隊,在數百木牛的掩護下,冒著如蝗般的矢石,衝向東大營。營前遍地的殘弓斷矢和死屍,顯示著這樣的進攻,絕不是第一次了。“此時若乘機衝殺,攻城之敵必然潰散。”文煥心裏暗暗計較著,但是他自然不會說出來,這會置吳安國於死地。

“將軍請看營中。”仿佛料到眾人所想,吳安國指著東大營說道,惟獨聲音依然冷漠。眾人循聲望去,卻見東大營內的情況看得並不真切,隻能看見獵獵牙旗飛揚,身著青黑色盔甲,幾乎武裝到牙齒的振武軍士兵們,如同波浪般的起伏,用一次射出幾十支弩箭的床弩與拋石器,一波一波地齊射著,打擊著來犯之敵。

“那些箭樓……”吳安國用冷漠嘲笑著眾人的觀察力。眾人這才看到東大營的幾座箭樓上,都配備了威力強大的床弩——但是這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文煥突然看到劉昌祚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不等眾人看實,劉昌祚已經下令:“全體下馬休息,不得發聲,等待命令再進攻。”令旗立時卷起,命令一道一道的傳了下去。但是包括文煥在內的眾人,都沒有看出東大營的箭樓之內,究竟有何玄機。

西夏人的進攻,再次被擊退了。

但是無論西夏人敗退得多麼狼狽,種誼的大軍,始終龜縮在營中,絕不出營一步。

文煥看看東大營的戰場,又看看眯著眼睛的劉昌祚,一臉冷漠的吳安國,突然之間有點沮喪:自己的才華,終究是比不上吳安國。他把目光又投向西夏的軍隊,忽然發現,那迎風飄揚的軍旗之上,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