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可能反應這麼慢?”高遵裕雖然覺得西夏人的反應不尋常,但是他卻不願把這種疑惑表露出來擾亂軍心。
“高帥!”翊麾校尉顧靈甫身著一件青黑色的瘊子甲,略顯笨拙的走了過來。他的甲上套了一件深綠色背心,背心繡著長箭射日圖——這個圖案代表著神銳軍。顧靈甫身著的瘊子甲,原本是羌人所造,這種甲用冷鍛法加工而成,柔薄堅韌,光亮見發,五十步以外,強弩不能透甲。因為甲片冷鍛到原來厚度的三分之一後,在末端會留下筷子大小的一塊不鍛,隱約如皮膚上的瘊子,故稱“瘊子甲”。兵器研究院仿製成功之後,振武軍什將以上,都裝備了這種鎧甲;而神銳軍因為是輕裝步兵,則隻有陪戎副尉以上的軍官,才會配備瘊子甲。
“何事?”看到來人是顧靈甫,高遵裕的臉色便已經微微的沉了下來。顧靈甫身為神銳軍第二軍第三營的副都指揮使,負責西大營東門的防衛,在這樣的時刻,怎麼會跑到西門來?
顧靈甫卻是麵有喜色,稟道:“稟高帥,神衛營第四營即將到熙寧寨……”
高遵裕不待他說完,便不耐煩的喝道:“到熙寧寨又如何?用得著你親來大呼小叫?”
“是。”顧靈甫被高遵裕沒來由地一喝,頓時不敢說話,猶豫了好半晌,才放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熙寧寨寨主李貴派人稟報,說道是神四營帶來的各種火器與器械,數以千計。負責保護的軍隊卻不過兩個指揮,要請高帥發兵接應。”
“夏元畿沒兵麼?”高遵裕怒道,“他既知事關重大,怎麼又不發兵護送?”
顧靈甫低著頭不敢應聲,石越在的時候,夏元畿自然積極配合,但是石越一走,夏元畿就開始“兵力不足”了。隻是這樣的事,不但他心裏清楚,高遵裕也清楚,但以他的身份。如何敢直說出來?
“你叫人去告訴夏元畿,他的補給若有半點差池,就讓他等著聽參!”高遵裕厲聲道。
顧靈甫不敢做聲,隻是求助似的望著高遵裕身後的一個道士。顧靈甫跟隨高遵裕多年,知道這個叫“月明真人”的道士雖然隻是偶爾出現,但是在高遵裕麵前說話卻頗有份量。但月明卻看都沒有看一眼顧靈甫,隻是向高遵裕淡淡說道:“高帥,將帥不和,是兵家之忌。火器威力無比,是攻守利器,萬一有失,則大事去矣。眼下還是讓包順去接應一下為好。”
高遵裕聽到月明的話,果然火氣略平,問道:“是誰護送神四營?”
“李貴的報告說,是郡馬狄詠親自護送。”
“狄詠?!”高遵裕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他沒注意到,月明的臉色也略略變了一下。“他不是在汴京做禦前侍衛嗎?”
“末將亦不知端詳。”
“難道皇上想提拔他,讓他來掙邊功?”高遵裕在心裏沉吟著,須臾便做了決定:“包順何在?!”
“末將在。”僅著半身甲的包順從高遵裕身後閃出,欠身應道。
“你速點三千蕃騎,前去接應神衛軍第四營。若有差失,帶你的人頭回來見本帥!”
“是。”不多時,宋軍西大營東門大開,三千蕃騎,向著熙寧寨方向馳去。
便在包順的蕃騎離開不到兩刻鍾的時候,宋軍西大營的西麵與南麵,探馬們同時拚命揮舞著紅、白兩麵大幡,高喊著:“賊軍來襲!”驅馬飛快的向營寨馳來。按大宋的軍令,探馬手中的紅幡,代表著騎軍,白幡代表著步軍,大聲喊叫,則代表著敵人的數量超過一百人。同時揮動兩麵大幡且大聲喊叫,意味著西夏人馬步軍大舉來襲!立時,營寨中央的高台上,一麵白色牙旗與一麵紅色牙旗高高舉起,鼓角齊鳴。負責修築的兵士與役夫工匠們立刻停止工作,避入後營之中,廂軍與鄉兵操起諸葛弩與弓箭,以防萬一。而東西戰營的士兵們,則緊閉寨門,槍盾居前,弓弩在後,進入戰備狀態。白色牙旗與紅色牙旗的升起,是告訴全營將士,敵人來自北方與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