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蔓延,不知過了多久,楚歌收回手,垂眸注視著桌上的酒杯,輕聲道:“水罰,火盈,我以契約者之名,命令你們,召回風陵、土流和蒼木。”
“你——”
水罰和火盈都瞪大眼眸,震愕不已的看向楚歌。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楚歌默然的看著他,無聲的做出回答。
“你瘋了?!雖然他們是從屬契約,隻要你下達命令,他們絕不敢未從。但你,通過我們下令,可知道後果嗎?!”火盈近乎吼一般的大聲道。
“我很清楚。”
火盈踉蹌了兩下,聲音有些發抖。“你……你想廢了他們嗎?”
火盈對風挽秋、聞人子夏、司空回春並無多少感情,但偶爾會聽起蒼木三人說起,尤其是蒼木,司空回春幾乎有什麼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他幾乎將蒼木當做親人般對待。
“理由。”水罰深深吸了口氣,口吻中也含著幾分不滿。
“這是我給他們的,我想收回就收回,需要理由嗎?”楚歌扯了扯嘴角,想試圖輕描淡寫般戲謔說著,終究還是失敗。隻能冷著一張清麗容顏,緩緩站起身,近乎冷酷的說道:“這是命令,若你們不願,那我隻能自己去傳達了。相信那結果,並不是你們想見到的。”
“你站住!”火盈愣了好一會兒,猛地衝了上去,狠狠攥著楚歌的手腕,迫使她回過身來。他有萬千話語想說,可迎上那雙毫無情緒的清眸,竟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久久後,這個脾氣火爆的元素精靈腦海裏閃過一抹靈光,想起近來的事情,他不敢置信的問道:“一切,都是為了他嗎?”
為了他,寧可剪出自己的羽翼,背叛信賴的同伴,傷害親密的人……
楚歌一怔,眼中裏劃過的愕然震撼,無聲證明了火盈的猜測。
“是,又如何?”
“你到底將我們當做什麼?!”
“……他是我唯一在乎的人。”為此,她會不顧一切代價。哪怕,將自己陷入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
楚歌可以自由來去靈魂空間,誰也攔不住她。火盈想要繼續質問,可原本被自己束縛住的人,卻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
手依然保持著攥緊的姿勢,少年容顏一片蒼白悲涼。這位驕傲的存在,猶如被人奪去了傲骨,剩下的隻有無法言語的無奈不甘,以及沉重得無法呼吸的悲痛蒼涼。
***
我不想做一個偉大的人,更不想當一個救世的英雄。
繁華的世界,是否會在下一刻毀滅,周圍鮮活的生命,是否會在下一刻湮滅……一切都與我無關。
我本是冷情涼心之人,想要守護的,隻有兩輩子唯一在意的人。
隻是,背叛,原來真的很痛。
楚歌靜默的站在光明聖殿,默然的看著含笑殷切的女子,透過琉璃窗灑落的金光,照耀在她身上,仿如神女般聖潔光輝。
她笑意吟吟的朝楚歌走來,款步珊珊,優雅從容。她在離楚歌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雙手置於腹前,悅耳的聲音猶如聖歌般,親和悲憫。
“經久不見,楚小姐越發明亮動人,氣質超然,著實讓我羞愧不已。”她一番真摯誇讚之後,又道:“不知此次楚小姐前來此地,有何要事?”
“高月在哪?”
她挑眉,眼中輾轉情緒萬千,終歸化為譏誚與輕笑。“楚小姐有事直接與我說便可。主人此時正忙著陪伴神君,怕是沒空見你。”稍頓,她恐怕楚歌不懂,刻意說得明白。“神君便是銀焰。”
楚歌眼眸一黯,黑眸越發幽沉,仿佛桫欏泣血所染的黃泉之路,一片血色淋漓之下,是足以吞噬萬物的、純粹的黑。
她以為說到楚歌傷痛之處,笑得越發得意燦爛。然而,笑意還未曾徹底暈染開來,就被楚歌淡淡掃過來的眼神怔住。
笑容逐漸效應,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她不禁吞了吞口水,外厲內荏的道:“楚小姐生氣了嗎?難不成是我的實話,惹怒了你麼?”
楚歌麵如止水,沉默的看著她。那雙漆黑寂靜的黑眸倒映著的人,仿佛一個逗人歡笑不成隻能自娛自樂的失敗小醜一般。
“你——”
她很想說,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又憑什麼如此。但楚歌卻在此時開口了,淡淡的話,讓她感覺到了久違的恐懼。
“你和師傅比起來,誰在高月心中的地位比較重要呢,君清清?”楚歌微微勾起唇角,淡如春風的柔和嗓音,卻比寒冬酷雪,更令人冰寒徹骨。君清清不禁打了個激靈,聽楚歌繼續道:“師傅此時的情況,我不信你不知道一二,若你耽誤了,且不說上天入地、輪回轉世我都不會放過你,但說你效忠的主子高月,會不會原諒你?”
眼中閃過一抹恐慌,君清清不自覺退後一步,咬了咬唇,勉強的道:“銀焰神君此時如何,我怎能得知?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主上與我的情誼,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破壞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