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根基淺顯,但他握著她的脈門亦能清晰感知,方燼生的生命在流逝。
很快地流逝。
“娘娘……”喻青莓抗了旨。羽林衛也好,禦醫也罷,沒人治得了魔的自毀自傷。
她大膽抓住方燼生的另一隻手,將魔氣源源不斷輸入她身體。
卻是無用。
方燼生大張開腿。
——她想將孩子生下來。魔有快速誕育孩兒的本能。
但髒腑卻承受不住那種衝擊。
“天下人的一舉一動,這便是天命。”
魔火叢叢。
“姐姐,你要怎樣做——”
“終於找到你們了。”
鳳凰低鳴。
蕭敏持劍,踏入魔門。
葛逢魔一驚。
他看一眼身後的沈微行姐弟,又看看蕭敏,好看的眉頭深蹙起來。
“讓我救她。”
沈微行站起來。
她踏前一步。
“皇上信不信都好,我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肖娓如想開口。
一瞬間喉頭如窒息般緊鎖——竟是被沈微行無形中已壓製封鎖。
喬從嘉亦是感覺一股大力迫來。
他抬眼便見到沈微行堅定無匹的眼神。
……她長得好像國師。
一個念頭掠過喬從嘉的腦海。
“皇上,信她——讓她救她。”丁閑堅定地站在沈微行的身後。
她不必解釋。
喬從嘉心中如同有大幕剝落。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有如此熟悉卻又奇怪的感受?
“讓她救娘娘……”喻青莓撲通一聲跪倒在喬從嘉麵前。“奴婢求皇上讓她試試……讓她……救娘娘……”
喻青莓哭起來。
周旋在魔女與仙子之間。
最後時刻,她終於選擇自己的心意。
喬從嘉麵色鐵青。
喻青莓幾乎是一根一根掰開喬從嘉的手指,將他推走。
又帶著淚膝行幾步到沈微行的麵前。
沈微行點了點頭。
“結魔陣,莫讓任何人靠近我們。”
淡青色的煙霧嫋繞而起。
喬從嘉帶著些驚訝,看住眼前的操作。
肖娓如身上壓力頓減。
但她也無什麼可說,隻是委頓在地,凝視住煙霧隔閡外的沈微行與方燼生。
“這是……怎麼回事……?”喬從嘉跌坐在椅上。
“熟悉嗎?”丁閑帶著些溫柔憐憫看住他,“她也曾這樣救過閣月和閣月的孩子……皇上,你可以記得了嗎?”
“朕,朕記得……什麼?”
“記得你自己。”
哪一個自己才是真的自己?
癡迷執念,還是理智責任?
江山美人,情癡天下。
喬從嘉的眸子裏有濃得化不開的疑竇。
那些疑竇慢慢凝結成霜凍。
“朕不懂你說什麼。”
“……那陛下又為什麼哭?”
丁閑半跪下來,用手絹為喬從嘉擦去眼下的淚痕。
“朕沒有哭。”
喬從嘉並不知曉自己在流淚。
丁閑把帕子攤開給他看。
喬從嘉反手去擦。
他仍在流淚。
……鹹澀的淚水。
“沒有用的。他不會想起來的。”
肖娓如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