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給肖娓如看。
肖娓如抬頭。
見到一個身材高挑,長腿濃眉,有著一雙玻璃珠子樣的眼珠子的宮女。
“又是這樣的……”肖娓如嘟噥著,忽然醒覺,“這是誰?你認得她?”
沈微行與蘇芳對視片刻。
蘇芳已施施然地走近。
兩個羽林衛聚攏來擋著她。
蘇芳盈盈一禮。
“小女子是群玉宮的宮女,奉方娘娘之命,來給這兩位,一人送一件披風。”
她曾聽鐵雄說了些後宮的事。如今隨口胡扯,竟也合乎情理。
羽林衛並未生疑。
“披風呢?”
“我的同伴去拿了,稍後就來。我先過去同她們倆說一聲,看她們願不願意。”
普普通通、毫無手腕的弱女子蘇芳,就這樣自自然然地越過十名羽林衛的包圍,走了入去。
朱雀冷陽。
沈微行站在那裏。
肖娓如眼波流轉。
蘇芳道,“方娘娘稍後為兩位一人送一件披風。”
她說完這句簡單的話,呼吸已經變得急促。
沈微行沒穿衣服,看著蘇芳。
蘇芳心中卻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沒穿衣裳,被沈微行看著。
看得她麵紅耳赤,情潮翻湧。
好容易才沒有腿軟。
沈微行看住她胸口某處,看了片刻,才道,“不必了。”
蘇芳點了點頭,道,“那便算了。”
她轉身離開。
肖娓如滿腹都是疑惑。
“此人眼生得很,絕不是群玉宮的人。她是誰?”
“送信的。”
“送信?什麼信?”
“她懷中有一封鐵雄之信。鐵雄信上說,趁著羽林衛之大部都去了洛陽,他已為我調度好京師守軍,聯絡了十餘名一品要員。我何時稱製,他們便何時效忠,奉我為王。”
“哇。”肖娓如張大口。
“如你所願?”沈微行挑眉問。
“若你稱王,你的後宮要男人,還是女人?”
沈微行認真思考了片刻。
“要男人也好,要女人也罷,總之不要你就是。”
肖娓如幾乎要哭出來,“你何必總是針對我?”
“你一句話,便送了我家人性命。我還要對你和顏悅色麼?”
“關我何事。是你弟弟自己樹反。”
“他在蜀中,若無羌人支持,必不敢如此。羌人中也有你們的人?”
“我們?”肖娓如眼神一閃,“——誰是我們?”
沈微行不再多問。
卻看向西麵。
羽林衛迎上前去。
“方娘娘,您親自來了?”
方燼生並不知曉蘇芳來過之事,亦不知為何羽林衛言稱“親自”。
她亦無暇追究這些細節。
“皇上傳口諭叫本宮先帶她們回去。印鑒在此。”
羽林衛巴不得地讓開一條通路。
方燼生捧著高隆的肚皮一步一搖地走過來。
她亦不理肖娓如,隻是看著沈微行的眼睛——
“丁閑攔禦駕投案,被帶回宮來了。”
魔女眼中烈焰燎燎。
沈微行——你有多愛夏扶桑,你對丁閑的心,必不會少一分半分。
又一個與你休戚相關之人來到你的身邊。
你會踏入為你準備的羅網麼?
你呢,方燼生?
我若踏入來,你與你腹中孩兒要怎麼辦?
你會讓我殺了喬從嘉,登臨天下麼?
你的任務,究竟是此,還是彼?
——
方燼生駭然後退。
她看穿沈微行之所想。
但沈微行亦看穿了她。
兩人以意念交談。
她所仗恃之異能,已毫無價值。真要對戰,必定是一敗塗地的結局。
喻青莓真的抖了兩件披風過來。
她先是裹住肖娓如的身軀。
想靠近沈微行時,卻是忽然一驚。
沈微行赤身長發的手勢好似……握著劍。
仔細看過去,又空無一物。
也是,她站在這裏,又怎麼可能有劍?
“——先回我宮裏吧。丁閑指名要見你。”
方燼生沉聲道。
然後轉身而去。
天空中窸窸窣窣地飄起了雨絲。
雨絲冰涼,竟夾雜了些雪片。
初雪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