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3章(2 / 3)

一個不知情的同學瞥著他,“你從哪裏出來了?”這個同學不是很明白地問。

馮建軍感到很多同學都注視著他,“從屋裏出來了。”他回答說,一笑。

又來了幾個同學,大家又都驚詫一番,因為變化太大了,不是今天在這裏,絕對不可能再認識。有的同學幾乎是二十年沒見麵了。好多同學就不認識西裝革履的陳中華,還以為他是哪個女同學帶來抖神的丈夫,讀小學的時候,陳中華一點也不打眼,又矮又瘦,老實得在大庭廣眾之下連屁都不敢打,如今卻發了胖,臉又大又圓,由此眼睛都變小了。大家的驚訝還不光是體現在陳中華身上,而且還體現在各自把對方視為陌生人的臉上。對於馮建軍和李躍進來說,很多同學連叫什麼名字都忘記了,他們對於有的同學也一樣。於是大家又搜腸刮肚地拚命回憶一番,這才把對方與自己小時候記憶裏的某個同學模模糊糊地對上號,自然就

一片高興,高興得歡騰起來。男人相互拍肩握手,女人卻是一片驚異的尖叫聲和笑聲。

“你是馮建軍哦,那不認得了!你那時候好調皮的,我隻記得。”

“你是何斌?那我沒一點印象了。”

“你是劉建國?我日你的,我還以為你是哪裏來的華僑呢!”

“你是李躍進?啊呀,你長得跟一頭熊貓樣的了。”

“張小英,我記得,你那時候是學校文藝宣傳隊的,在台上跳《白毛女》。”

臨了,隻有七八個同學沒有到。大家上了一輛陳中華租來的大客車,劉建國和張小英,還有三個同學卻上了劉建國開來的奧迪轎車,另外還有兩個同學是騎摩托車來的。四點鍾的時候,大家估計不會再有同學來了,於是這隻大小不一的車隊便向華天酒家開拔了。

陳中華在華天酒家包了一間擺著六張大圓桌,四圍擺了圈黑皮沙發,黑亮亮的矮櫃上,一邊擺著一台帶卡拉OK大彩電的雅座大包廂。對於72屆六甲班的大部分同學來說,這還是第一次開洋葷,走進這種裝修豪華和高雅的高消費場所。閑聊中,大家很快就獲悉除了身居加拿大的陳中華外,身在長沙的72屆六甲班的同學裏,就隻劉建國是真正搞發了,其他同學基本上是分布在長沙市的各個工廠裏,拿兩百多元的呆工資生活,有的同學拿的工資還不到兩百元一月,因為工廠沒事做。相比之下,守著兩張桌球台的李躍進還算混得好的同學中一個,另外兩個騎摩托車的同學,一個是做照相器材生意,一個是開了個檳榔店子。“你介紹經驗看。你是怎麼成為資本家的?”一些同學用期待的形容瞅著劉建國。

劉建國謙虛地一笑,“我主要是運氣好。”他又生怕別人揩他的油水樣補充說,“樣子像是發了財,其實沒發財。陳中華才是真正的老板。我真的不行。”

“你莫假謙虛,沒有哪個打劫你。”馮建軍扔給他一句,“謙虛過度就是虛偽。”

“大家都想找你取經,你莫保守。”李躍進也向他進攻說,“你在讀小學的時候就沒講過一句實話。”

“我真的沒發財。”劉建國解釋說,“我開的汽車是公司裏的。”

“公司是哪個的?”馮建軍橫他一眼,“你還裝寶!”

“發財是光榮呀。”周老師說,“劉建國,你介紹經驗,讓同學們都學點生意經。”

“我覺得作為一個企業家,最主要的是一分錢要做兩分錢用。”劉建國被眾多同學逼得沒辦法,隻好吐露他經商的原則道,“很簡單,就是時時刻刻以自己的企業為重,要想到每一分錢都有它的用途。”

大家針對他的話七嘴八舌地評判著,為此還產生了爭論。馮建軍沒有加入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論和探討,他的心事都在張小英身上,他的目光時不時跟大雁一樣飛到了張小英那張美麗的臉上,並在那裏棲息一會兒。張小英在那裏力求驅趕他對她心靈的入侵,她裝作很高興地同幾個女同學說這說那,但是笑聲是不自然的,她的笑聲過於響亮了。她絕不是這種喜歡高聲說話和笑聲響亮的女人,在馮建軍的心裏,她的笑聲是溫馨的,飄揚著茉莉花的清香。她說話的聲音也很溫柔,像春風把樹葉吹得沙沙響的聲音。但今天她很反常,就同夏天氣落雪一樣反常。他估計她的內心一定在作鬥爭,而這種鬥爭體現在表麵上的,當然就是假裝高興和用尖亮的聲音說話和笑了。當她們這夥女同學快活地拿起麥克風,唱著新近流行的通俗歌曲,而一個女同學點了首《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準備唱時,馮建軍大聲提出道:“讓張小英唱《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