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處張小英那間淡綠色的房子早己公開地成了他的家。李躍進、劉建國和何斌,要找他幫忙,都是去張小英那裏。張小英對他們很客氣,不是削梨子就是掰桔子,茶總是不斷地添,表現出一副很溫柔懂事的樣子。張小英的臉上總是一副溫情脈脈的笑容,說話輕聲細語,時而有思想什麼的從她嘴裏很樸實地冒出來,讓他們讚許和高興。
她說李躍進:“你讀初中的時候,腦殼就不想事。你的毛病就是做事不動腦筋。”
“你說得非常對。”李躍進自己都讚同道,“我是不動腦筋。”
“我呢?”劉建國急忙問她,希望她表揚他。“你對我是什麼印象?”
她說劉建國道:“你人很聰明,曉得利用別人,但對人沒有害人之心,是可交的朋友。不過要想得到你的幫忙,很難。”
“我是願意幫忙的人。”劉建國否認說,“我沒有害人之心,你說得對。不過你說我不願意幫忙,這點說錯了。我是有力出力的人。”
張小英一笑:“我是隨便說的,別放在心上。”
“你對何斌有什麼評價?”劉建國問道,感興趣的樣子看著她。
“我不要她評價,”何斌說,“我最怕別人評價我。我這個人膽子小。”
“你的膽子很大,”張小英說,“你和他們不同,在初中的時候就和他們不同。”
“我和他們都一樣。”何斌說,“這點你看錯了。”
“心裏並不一樣。”張小英說,笑笑,“你比他們有理想。”
“我沒有理想。”何斌否認說,“我是一個不知道什麼叫做理想的人。”
這是過年的一天裏,他們在張小英房裏聊天時說的話。那天,他們在她家裏吃的飯,馮建軍親自下廚炒菜,三個人玩到很晚才走。
這天下午,馮建軍和彭嫦娥在南區法院門前碰了麵,兩人走進去辦完離婚手續,他走出來,鬆口氣地看了眼大街兩邊,覺得自己輕鬆了。他估計張小英此時還在上班,就在街上一個桌球室,打了一氣桌球,輸了點錢,他覺得破財免災了,“不玩了。”他說。他扔下打桌球的杆子,非常神氣地跨上摩托車,不一會摩托車就駛進了辦事處的大門。他鎖好車,大步邁上樓時,房裏坐著李躍進和章誌國。
這個章誌國就是十二年前那個教授馮建軍愛情知識,但要馮建軍買煙給他抽的章誌國。章誌國到李躍進家找馮建軍,李躍進就把他帶到張小英的家來了。
“建軍哥,”章誌國這麼叫了聲,一臉笑容,“等了你半個小時了。”
“什麼好事?”他對他的光臨有點吃驚,“你是從不來的,抽煙抽煙。有何貴幹?”
“貴幹談不上,”章誌國接過馮建軍手中遞來的煙,“我有個朋友,在家裏等你,找你談生意。”
“談什麼生意?”
“當然是煙,找你還有什麼別的生意?”
“洋煙還是國煙?”
“洋煙,而且要得多。”章誌國說,吐口煙,“他們是益陽人,在益陽搞批發。你有好多煙他們要好多煙。你自己去跟他們談談,他們都是相當夠朋友的人。”
馮建軍便隨著章誌國向章誌國家走去。章誌國已不住在從前住的那處地方了,而是住在一棟新建的六層樓的兩室一廳裏,他家住的那幾間平房已拆毀了,那兒又要建一棟居民樓。章誌國的客廳裏坐著兩個年輕人,一個長一張寬大的臉,臉上有些坑坑窪窪,姓易;一個剪著平頭,大嘴巴,姓代。“易哥,代哥。”章誌國分別向馮建軍介紹說,又指著馮建軍向他們兩人介紹,“馮哥。我們是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