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哥。”易哥伸出手給馮建軍握。“看馮哥的年齡,隻怕比我小點吧?”
“你哪年的著?”馮建軍問他。
“1958年的。”小易說,用勁捏了捏馮建軍的手,表示友好。
“同年的。”馮建軍笑笑,“你幾月的?”
“那就無所謂了。”小易說,鬆開手,坐下,“我聽章哥說,馮哥做洋煙生意做得蠻紅火,做了好幾年了吧?”
“有幾年了。”馮建軍說了聲,很自以為是地坐下了。
小代的年齡看上去比他們小幾歲,“抽煙,馮哥。”他遞了支萬寶路給馮建軍,“我們還要找你幫忙的,先抽支煙。章哥說起你來,胸脯都快拍爛了。”
幾個人說了氣這樣的話,話題就轉到了正題上。“馮哥手上有洋煙沒有?”小易瞧著馮建軍,“我們特意跟章哥從益陽到長沙來搞洋煙的。”
“我這回跟兩個朋友到益陽去玩,”章誌國喝口茶,“在益陽結識了這兩位朋友,他們在益陽搞煙酒批發,生意做得很大,你有好多煙,他們全要。”
“我現在手上不多。過幾天我再到廣州去進,”他說,一雙眼睛很無所謂地瞪著他們,“你們要得多,我那裏現在隻有一箱多煙了。”
“給我們,省得我們白跑。”小易說,笑笑,又遞支煙給馮建軍,“幫個忙。我們是特意跑到長沙搞洋煙的。”
馮建軍接過煙夾到耳朵上,“那好說。”馮建軍說,對他們一笑,“價格還是一樣的,別人在我手上拿什麼價,我給你就什麼價,可以不?”
“健牌是好多錢一條?”
“五十五塊一條。”
“希爾頓呢?”
“希爾頓三十四一條。”
“這麼貴?”
“長沙街上,希爾頓一包賣三塊八或四塊。”
“健牌呢?”
“六塊,盒健賣六塊五。”
“我們要得多,有點少沒著?”
“沒少。”馮建軍盯著小易那張一副講義氣的寬臉,“我們都是冒著被沒收的危險,從廣州膽戰心驚地走私來的。你要曉得一沒收,錢就到人民政府的口袋裏去了。”
小易舉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好囉,就按你馮哥的價成交。什麼時候去提貨,你把個時間給我們?”他說著,望了眼他的朋友小代,“我們最好是能夠馬上就去提貨。”
馮建軍瞥一眼坐在一邊的李躍進,後者從進來起就一直是那麼一副樣子坐著,一條腿擱在另一條腿上,大口大口地抽著煙,望著他們說話。“你帶他們到王向陽那裏去?”他安排李躍進,“你跟向陽說,我要你帶他們來拿煙。
“你最好是寫個條子,”李躍進說,“一下拿這麼多煙走,怕向陽萬一不肯,懷疑我在中間有什麼‘路’,害我白跑一趟。”
馮建軍就趴在桌上三言兩語寫了幾句話,交給李躍進,接著就站起來要走。李躍進追出來,章誌國也跟了出來,“建軍哥,”章誌國走上來,拍了拍馮建軍的肩膀,“你給了我麵子,我章誌國會記得你。”
“莫講這種話。”馮建軍笑笑。
“這些益陽人都很講義氣的。”章誌國(他原本就是益陽人,他家的親戚都在益陽)又向馮建軍介紹說,“你莫看他們樣子不惡,打起架來很忘形,命都不要的!你和他們交朋友,我保證你不會有虧呷。”
“到時候再看。”馮建軍不屑於跟他們交朋友的神氣一笑,“好的,李躍進你就帶他們去拿煙。我還有事。”接著他發動摩托車,走了。